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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紹的一聲令下,由許攸通傳,很快從衙署正堂而出,朝著各處軍機要地蔓延,不到半個時辰,整個鄴城都陷入了一片震動之中,近乎大半的謀臣從家中出來,此刻雖然已經是星夜漫天,但卻還是有不少人毫不在意的在街道上走動。
田豐、郭圖等人,更是第一時間入衙署,想要直接見到袁紹,問清楚事情的原委,為何短短數日之間,所下決斷大相徑庭。
要知道,在三日前袁紹才剛剛和田豐說過,願行內治,待妥當之後再做動兵的打算,同時外政上,拉攏西涼諸侯、荊州劉表,勸說他們不斷襲擾曹操後方,讓他後生亂事。
怎麼現在,忽然間下令進軍!?
剛到門口,田豐就見到了許攸,於是大喝道:“許子遠,定是你向主公進的讒言!是也不是!”
“哼,”許攸冷笑一聲,連目光都不願看過來,稍稍換了個方向直接走了,田豐見拉他不住,氣憤不已拂袖進堂內。
袁紹卻不在,宿衛上前來抱拳道:“幾位先生,主公已經睡下。”
“胡說,那方才許攸為何能見?!”
“許軍師是複命而來,隻告知了主簿,二位先生若是想要見主公,待明日來請見。”
“我有要事要請主公決斷,乃是事關冀州興亡的大事,”田豐目光嚴厲,麵色微紅,顯然是氣急了。
“先生,主公已經睡下了,”宿衛的聲音變得嚴厲了許多,這宿衛統帥,就是姓袁的,雖說不親,但是族中人,這種時候他的確敢和這些先生直接頂撞。
郭圖在後樂嗬的笑了笑,拱手道:“既如此,明日再來請見主公便是。”
田豐愕然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一時氣急,憤然道:“事關重大,豈能明日再見,軍令如山,現在傳令下去,隻怕是明日先鋒兵馬早已開赴黎陽。”
說到這,他似乎又忍了下來,深吸一口氣道:“郭君可以安然離去,在下要在此等待主公。”
“還請,閣下為我通報一聲!”田豐的語氣,變得不耐了起來,直視這名宿衛統領,他是一定要見到袁紹。
袁定在家族之中身份不高,從子弟提**,護衛袁紹周全。
家中的這位主君,隻給了他驅逐或者喝止的權力,但是沒給他直接動手打殺的口子,田豐這一渾起來,他怎麼敢阻攔。
“先生,還請不要為難在下……”
“為難?”田豐雙眸一瞪,伸手怒喝道:“事關冀州文武千員,數百萬百姓的決議,你認為是為難?!”
“立刻通報,耽誤大事我定與你同歸於儘!”
袁定聞言,自是也不敢再猶豫,咬了咬牙深深地看了一眼田豐,轉身去內堂,為他通傳。
半晌後,他左臉脹紅的返回來,到田豐麵前低頭拱手道:“主公請先生進去。”
“辛苦了,多謝。”
田豐仔細端詳了他的麵部,這明顯是被袁紹痛打了一番,心中氣也消了,不再那般急切,故而愧疚之情油然而起,道了一聲謝。
“先生去說便是,”袁定冷著臉,在一旁繼續筆直站立,值守屋舍,倒是有幾分硬漢之意。
田豐點了點頭,快步進入到了內堂,見到袁紹已經起來,披了一件黃色的袍子,坐在床榻上,臉色陰沉得很。
“你有何事,深夜非要見我?”
“主公為何要下令進軍?將顏良、文醜二將派去黎陽,張儁乂在黎陽附近駐守三年,其兵馬通曉當地地形,且其麾下將校也深知對岸敵軍之習性。”
“哪怕是張韓突襲,他也曾防範於未然,兵法雲,知己知彼方可百戰不殆,便是如此也!”
“主公,定是有小人以讒言相勸,此言不可信也,他那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功績,因此急功近利,恐釀成大錯呀!”
田豐說了半天,到最後發現袁紹是冷著臉在盯著他看。
看得他渾身發寒,更多的話則是仿佛卡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出口來,於是聲音慢慢落下,氣氛也戛然而止,整個屋內安靜得可怕。
袁紹等他呼吸勻稱了些許,才開口道:“說完了嗎?”
這一聲,中氣平和,洪亮渾厚,儘可能壓低緩慢,但聽來卻不是如沐春風,而是有沉怒之意,仿佛是風雷欲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