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他欲效仿當年王莽之路途,現在也一點行跡都沒有露出來。
“那,兄長覺得,曹丞相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關羽喝著酒,麵色略顯迷茫的問道。
因為對於他來說,曹操實在是除卻大兄之外,這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平日裡噓寒問暖,送金賞銀,置辦了宅邸,還不斷封侯拜將,以此來彰顯名望、功績。
試問,世上又有幾人能夠經受得了這些。
劉備想了很久,苦笑搖頭道:“曹丞相對我又何嘗不是推心置腹,恩情有加,但他為人大氣豪邁,不拘小節,其實原本並不是這樣。”
“他至如今這般性情,許也經曆了太多生死、深論、甚至是教導,我一兩句話,不可評價。”
“隻是,現在的丞相,宛如一麵鏡子,你是如何的人,去照鏡子就能看到如何的模樣。”
“仁人君子,看到的自然是治世能臣;曆來看不起丞相出身的,自然看到的就是奸雄霸朝。”
“愚弟,懂了。”
“總之,我們如今在許都立身,還是記住我以往閒談時說過的那句話,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時至今日,我仍認為此話應為吾等奉行真理。”
“明白了,多謝兄長。”
關羽、張飛同時躬身,目光崇敬而充滿真情。
……
這隻是許都城內的一個縮影。
當天夜裡,因張韓的“十勝十負論”流傳於許都內外城的大街小巷,值守的兵士無不振奮,坊間的學子高談闊論,大抒其激昂之情。
而官吏之府邸,哪怕是士人在家中和親友談及,也不得不感歎這番論斷之重。
不出十日,一旦周邊百姓儘皆傳揚,可得多少豪勇之士追隨,得多少家族資助,不可計數也。
此論說來,振奮朝宇,同時也有必勝之意,又可得功績,又可圓衣錦還鄉之願,如何不令人踴躍,隻怕是到春來,要有數萬乃至十萬人,參軍應募,複因漢詔而凝聚。
漢室之名,當是真正在此時而始得複興。
當然,如此談論除卻了一個人,郭嘉。
荀彧在散朝之後就已經釋懷了,無論是何人所獻之言,隻要對時局有利,皆可。
但是郭嘉受不了這種委屈!!
晚上他拉著戲誌才去了樂坊雅舍,找了最為昂貴的雅房,一晚上都在慪氣。
“今日伯常在殿上所言,幾乎都是我昨夜所想,雖有些許詞句有差,但意思卻是分毫不移,為何會如此?!”
“是是是,你開心就好。”
戲誌才喝著美酒,連忙附和:“伯常定然是竊取了奉孝之想,他這人不簡單,愚兄有一猜想,不知該不該說。”
說到這,他一口飲滿了碗中酒,賣了個關子。
郭嘉連忙爬走過來,順勢拿起美酒給他倒上,滿是好奇,臉上又好似有執念,輕聲道:“何等猜想,誌才儘管說來一聽。”
“伯常近妖,恐有異法能竊取他人之思,尋常你都是喝完酒倒頭就睡,偏偏你昨夜就有了才思,寫這十勝十負論,然後早上就被他先行一步,在殿前暢言了。”
“他肯定是在家裡做法了。”
戲誌才說得跟真的似的,滿臉鄭重其事,郭嘉甚至第一時間還信了。
“去你的。”
“你也不信我!?”
他抓狂的咆哮起來,頭發都遭亂了,整個人急得來回走動,衣袖顫抖,咬牙切齒。
“他說的,都是我的高論,為何會先一步到他手中!!”
戲誌才愣了很久,好像在苦思冥想一樣,歎道:“唉,我去問過了,主公昨天夜裡,就已聽過了伯常此論。”
“而你,乃是在昨天半夜寫出來,並且封存於府邸之內的。”
“你的意思是,伯常抄襲了你的想法,然後先行一步說給了主公,是嗎?”
“唉,那這就對了,”戲誌才一本正經的道:“我一直覺得,孫子兵法抄襲了我的才思,隻是因為我晚生數百年而已。”
郭嘉:“……”
臥槽!?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來!?
“戲誌才!”
郭嘉被這句話直接氣破了防,在樂坊雅舍追著戲誌才到處跑,當天夜裡,他的咆哮聲和整個許都各處的歡聲笑語,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
丞相府。
家中府邸深深,華麗的大院內開始落雪,在屋內燃起了火坑,張韓在酒後,得曹嵩派人來叫去了屋中敘話。
據說今夜就在他的院裡安睡,曹嵩告知曹操,爺孫兩人有很多話想要說,不必掛念。
也不需要派遣多少宿衛來守備,有張韓在,不可能出刺客。
於是這複式閣樓錯落,庭院雍容華貴的大院裡,來往都是婢女,足有百人之多。
此刻已經有兩位相貌出眾之人,去給張韓暖被窩了。
這兩人,曹嵩一般稱之為為赤爐,張韓聽見之後,大呼城會玩。
他感覺自己離大漢的士族階層,好像是還有很大的差距。
高雅,真的高雅。
“回去之後,一定要找時間惡補一下士人風流的各種高雅。”
“伯常。”
曹嵩錦袍內服,在火盆旁取暖,叫張韓到身側來跪坐而下。
“今日喚你來,其實是有些話,想隻有咱爺倆的時候,說給你聽。”
“翁翁請說。”
張韓乖巧的跪坐著,臉上笑容憨態可掬,一副赤子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