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君侯真神了,能不能教教俺(1 / 2)

“曹氏至今呐,其實走得不算順暢,我自小時,因族中需要關係,家裡將我過繼給了大長秋,也就是我父曹騰。”

曹嵩也不賣關子,將心中想和張韓說的話,娓娓道來。

“打那時起,注定自我這一代往下,與士人皆背道而馳,我曹氏也由此背上閹宦之名。”

“唔……”曹嵩努起了嘴,仿佛深思起了那一段歲月,將話停在了這裡。

片刻後,又重新道:“我估計,他們不是單純的將我曹氏當做閹宦一黨來對待,而是更加看不起,因為是背棄了士人,投於宦官一黨,有失氣節尊嚴,隻為求榮而無自尊也。”

“到阿瞞舉於雒陽,那時兩黨之間的仇怨,又已不可遏止,隨時將發也,於是我有意脫離宦黨,做了一件事。”

“五色棍?”張韓很聰敏的立刻想到了這一樁責規,那是年輕氣盛的曹老板設立。

當時宵禁,有宦官仗權勢,夜間出行,曹操恰好就逮住了當時大宦官蹇碩的叔父蹇圖。

曹操毫不留情,將之直接杖斃,可謂得罪了宦官一黨,甚至是這等生死之仇,名揚雒陽。

後來也或許是因為得罪權貴,方才發配頓丘為令,明麵上是升任,其實是遠離京都,反而為貶

謫也。

“不錯,”曹嵩點了點頭,白蒼色而柔順的胡須抖動,“此事乃有三故,其一是可獲取名望,初入仕途,需名望傳揚於世,方可得重用賞識。”

“其二乃是,劃清界限,不可再被人認為宦官一黨。”

“其三才是……顯阿瞞之才能、誌向所在,五色棍設立之後,北部無有犯禁者,人人敬而遠之,治安得全,有績可查,方才有名揚四海之本。”

“況且,那時候的阿瞞,也的確是,血氣方剛,不滿宦官把持朝政,禍亂天下,令民不聊生。”

“嗯。”

這句話張韓認同,人都說曹操奸詐、不奉人性,而行天性,不會因黎民蒼生塗炭而心中傷感。

但,那都是走了幾十年人生路後的事了,早已習慣了戎馬征戰、勾心鬥角。

二十歲的人,若是不囂張跋扈、血氣方剛,那還叫年輕人嗎?

“那時候,費儘了三代人的底蘊人脈,方才抽身,實是不容易也,也怪朝堂時局混亂,利欲熏心,隻為那些銀錢金玉,致以天下民怨沸騰,為士人所不恥,又因黨錮,與宦官的仇怨由此爆發。”

“我甚至懷疑,太平道、黃巾變故,均有士人引導之嫌,以民衝撞皇權,本就是他們的本事。”

張韓沉默以對,這種事過去太久了,本來就已無從可考,怎麼能查出證據呢,沒有證據的事,也隻能在自家深院中聊一聊而已。

“當然,隻是揣測而已,不足為外人道,”曹嵩麵色一鬆,氣氛逐漸緩和輕鬆了起來,他欣慰的看向張韓,又柔聲道:“雖說,我們以此抽身宦官之列,但仍然未能得到士人的接納,不少名流依舊將阿瞞看做閹宦之後,這對他的名聲非常不好。”

“時至今日,各地諸侯混戰,仍然會有人以此來攻擊,已是常事也,許在多年之後,依然不會有改善,在老夫看來,或許以後再也不會有改觀了。”

“當然,到了現在,也無需再顧忌這些人的所謂風評。”

“但此戰,會一直持續,阿瞞看似要征戰天下,可實際上他還有一仗不可避免,便是和這些士族之間的鬥爭。”

“這些,則需要子脩、伯常來改變了,或許你等終其一生,都要致力於此。”

“可是,若要取締士族之權勢根本,後可用科考之法,行舉任官吏,天下賢才可用考舉路途入仕,隻要設立的科目合適,考察入微,就能任用,這樣士人就不能太過掌控官員擢升,也能讓寒門學子,可有以才學登青雲的機會。”

“科考?”

曹嵩愣了愣,腦子裡大致有了一個雛形,其實也就是讓朝堂出試題,在各地選拔學子,考察其能力、品行、德育等科類。

如此安排,其實會與士族多年形成的盤根錯節,、遮天大幕相衝,勢必會遭到阻撓。

可一旦成功了,他們也就意味著落幕了,如此,方才是掙脫了數百年來士族儒生的束縛。

“伯常,你這個想法,在心中已有多久了?”

張韓坐在他麵前,輕笑道:“翁翁,此事其實也不難想,我出自白身,以前是務農的,而且故地的名冊上都找不到我的名字,那其實說我是賤籍也不為過。”

“但我本身有才能,知禮儀,通曉文史,憑什麼要甘心做奴籍呢?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天下是以才能來定高低,以功績來攢德望,我一定不會弱於那些出身名門的人。”

“我漢朝,到近百年來,最愛出的是什麼?神童。”

“嘿嘿,”曹嵩聽了這個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臉上皺紋綻開仿佛是花朵一般。

這些年還真是,各地的家族都喜歡造神童,動不動就出一個過目不忘,七歲識千字的孩童。

什麼九歲知政,八歲知史,更有甚者,假意傳言此子出生時有靈芝入院,乃是天降之人。

此類事,無論是自己主動策劃,還是那些想要拍馬屁討好的人刻意為之,出現得多了,其實也反而也就不怎麼稀奇了。

張韓接著道:“我若是出身在士族家中,至少也能有一個‘早慧’之名,六七歲就可以出口成章、吟詩作賦。”

“嗯,伯常年少如此,恐怕才是真正的神童。”曹嵩點了點頭,言語中略帶誇讚。

“科考,其實就是把人入仕出登青雲的苗頭,從造勢聲名,重新拉回到自小苦學上,也不會再有這麼多家族,致力於聲名,他們本意是好的,察舉孝廉而任官吏,其品行端正,才學有名,自小有人擔保其人品,以後做官肯定也能為民請命,可是當這考察、擔保的路子出現了腐朽,那就未必是真名了,不過是花錢買來的虛名而已。”

“當初什麼八駿、八廚、三休之人,如今又還有幾何?”

“許都以建安之風為重,傳的是求真務實,不搞那一套虛假的作風。”

“伯常說得好呀,光是憑借一句求真務實,就已讓繁文縟節傍身的士人羞愧不已,他們定然是比不上你的。”

曹嵩更加讚賞,而且對張韓所說的這科考製,非常感興趣。

“此製,你可曾與阿瞞說過?”

“當然不可能說,”張韓苦笑擺手,忙否認,並且有一種討好的意味,道:“孫女婿也是今日和翁翁聊得興起,隨口一提罷了,這是長久之計,不能現在提出,不過我心中自然是會時刻為嶽父謀求未來,翁翁所擔心之事,我一直記掛著呢。”

“現在,北方強敵未除,南方局勢不定,西涼關外虎視眈眈,又有川蜀益州天府之眾,尚且不能提及這等好高騖遠之事。”

“嗯,嗯!”曹嵩眼睛明亮,再也止不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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