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但知道張韓這孩子心底誠懇、老實,卻沒想到他暗中對阿瞞如此愛戴誠懇,竟然早已在心中謀劃未來,還為他謀劃了一張方略藍圖。
唉,我真的是老了。
最近聽聞伯常在外常惹事,軍中囂張跋扈、不尊軍令,對同僚也是仗勢欺人,斂財無數,仿佛不知道收斂一般。
我還打算,今日好生嗬斥一番,卻沒想到問出如此重要的心跡。
“伯常啊,此略你可以銘記於心,日後慢慢改變,待的局勢逐漸穩固之後,方可告知阿瞞,此想,我會為你暫時瞞著的。”
“那就,多謝翁翁了,”張韓當即拱手,準備辭彆。
沒想到曹嵩十分讚賞而欣慰的看著他許久,又開口挽留,“伯常,今日不必回去了,就留在這裡與我一同安睡,晚上尚且還有些許事,要繼續聽你之見。”
“唯。”
張韓沒有拒絕,先行走出了房門後,吩咐婢女去給老太爺打洗腳水,他自己則是去柴房找了柴火、炭火來,在火盆裡燒旺,扶著曹嵩去床榻上坐下,裡麵的赤婢已將床榻裹暖,等待在外的婢女來伺候他洗腳。
整個過程中,張韓沒有表現出嫌隙,就好像是在照顧自己家的長輩一樣。
張韓的確是好久沒有如此照顧親長了,這種感覺反倒是久違。
……
丞相府。
曹操還在處理公務,曹昂在一旁陪同,說起了張韓之事。
“伯常兄長今日忽得翁翁召見,是否是又有設計麼事商量?”
“哼,”曹操眼皮都不抬的冷笑了一聲,“能有什麼商量的,老太爺留他在府邸一夜,以對待親孫的態度,讓眾族人得見,隨後那些狀告伯常的人,自然也就不敢再多言了。”
“這就是在刻意護著他,如此性情,真不知父親怎會如此?”
曹操搖了搖頭,滿是失望之色,就好像爺爺輩的溺愛孩子,他在一旁既不認同,又不好明說,隻能冷著臉忙自己的事一般。
在旁的曹昂聽見了這話,也是莫名其妙的愣了愣,心裡下意識的就回話了,是啊……
不知父親怎會如此。
他心裡說的也是父親,不是翁翁,若是要說溺愛維護,兩人也都是差不多的。
譬如朝堂上,軍營裡若是有誰敢說張韓的壞話,彈劾他的某些做法,實際上曹操也絕對不會同意罷黜或者責罰,都是自己叫回來罵,對外一律說功過相抵,誇讚張韓奇兵神速,讓人捉摸不透。
“嗯,”曹操想了想,又和曹昂說道:“你子孝叔、元讓伯父,都彈劾張韓囂張跋扈、鋪張浪費有違曹氏家風,既是親族,必須約束,想越過我,讓我父親去嗬斥他。”
“據說,是伯常在許都裡的某樣生意惹怒了他們。”
“你說,他哪裡有一個南陽太守的模樣,倒像是個商賈。”
曹操不經意的展顏而笑,主要是笑張韓這人根本不懂地位越高就越要注重臉麵尊嚴的道理。
還在暗地裡做市井生意,而且樂此不疲,雖說掙得的錢財、發起的產業,可養一方百姓,但在他人眼中,恐怕就有些落了下乘。
誰也猜不透他。
“這,兒倒是未曾聽聞。”
“你明日再去找他,”曹操拿了一封書信遞給了曹昂,笑道:“給他也找點事做,這是袁紹近期寫給楊公的書信,看起來並無異常,讓伯常去追一追,能有何意。”
說到這,曹操頓了頓,道:“我記得他和楊德祖,關係一直不錯。”
“遵父親大人之命。”
……
第二日。
張韓從老太爺府邸出來,神清氣爽,典韋早已準備好車駕在外等待多時,許都城內走馬車,城外田土山地要麼行牛車,要麼是張韓直接騎赤兔而行。
到馬車上後,典韋把韁繩教給紀伯驍,自己鑽進了車內,和張韓對坐,說道:“昨夜,有人到府邸之中來拜訪,俺說君侯到了丞相府,估計不會回去。”
“那是南方來人,說是吳郡太守許貢友人的使者,有密報要予君侯,請君侯在下令南陽為其通行方便,能和張繡商議。”
“吳郡太守許貢,”張韓腦子裡立刻回憶了這個名字,這段時日,隨著智力提升,張韓感覺自己的思緒不光快速,記憶也強大了不少,很多本來是空白的記憶,會在苦思之間填補起來。
“他不滿孫策,是吧?”
“神了,”典韋眼睛一瞪,但是很快恢複了正常,點頭道:“他欲行一計,驅走孫策,取江東之地,俺估計,就因為這個,所以就想來投靠我們了。”
“讓孫乾去和那使者談,他主許貢現在恐怕自身難保,孫策為保住後方不失,或許會直接斬殺,孫家人做事乾脆利落,一般不會去查證證據,發現端倪一定殺。”
“你告訴他,現在不必停留在許都等待結交各方權貴,並沒有什麼作用,不如星夜疾馳,讓許貢放棄一切,離開孫策所在,不可與之力敵,能活下來,才有可能商量接下來的投靠。”
“這麼肯定?”典韋狐疑的看著他,人家來了一趟,數百裡地,幾乎是舍生忘死、跋山涉水而來,見都不見,就已經洞悉事情原委,知曉前情後果了。
這,俺什麼時候學得會呀,俺也想變成這樣的軍師……
“君侯,你能教教俺是怎麼看出來的嗎?”
張韓眉頭一皺,思索了片刻,認真的道:“不用看出來,你就高深莫測的嚇他,他回去之後原話告知了許貢,貢若聽之,則孫策必定追殺,於是他便會認為,我言極是,乃是救了他的命。”
“若是他不信,則會遣門客繼續尋找強援,總有一天會被孫策發現,事情敗露而死,如此便是我為神斷,他的門客自然會說出我的傳奇,對我而言,就是一句話的事。”
“而且我也不想見他,此間事了,我打算叫子龍去南臨山跑馬,順便見一見友人。”
典韋:“……”
原來是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