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曦一路跟著那侍者來到voluptatem的底下。等到電梯直達時, 才發現這家池島餐廳內部真的是彆有洞天。防禦戒備森嚴的簡直像個小型的堡壘。
而在底下這間醫療室中, 幾個帶著口罩的醫生表情嚴肅,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緊急手術。
在手術燈下,黑眸少年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
他似乎從未這麼孱弱過, 相比於平時的狠戾, 此時溫順的簡直像是一隻安靜躺在手術台上的小狗。
阮曦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隻感覺那雙手從未有過的冰冷。
他慢慢的把那雙手緊握在手中, 耳邊是醫生的聲音。
“阮先生……目前我們治療進展順利,下半場治療會在一個小時後開始。”
“傅斯冕其實是這家餐廳的掌權者對吧, 換句話說就是你們的老板。”
所有醫療人員都忍不住轉過頭,隻見那漂亮的不可思議的少年背對著他們沒有回頭。
少年的聲音很輕,輕的像是錯覺。
其中一個醫療人員猶豫著開口。
“確實如此, 阮先生。”
“我就知道。”
阮曦垂眸,他緊緊抓住手中那雙冰冷的手, 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焐熱。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好吧。”
阮曦把額頭緊緊貼近對方手背, 傅斯冕此時體溫低的嚇人,像在接觸一塊冰。
但阮曦卻像被燙到一樣渾身戰栗。
此時手術室中異常靜靜, 無人回應他剛才的話。
過了一會, 阮曦站起身。
他其實從那頓陣勢極大的宵夜就開始懷疑了。這個世界血統至上,怎麼會有人費儘心思討好一個沒什麼用處的“低階”。
除非他們認識, 除非他們之間有感情。
或者說單方麵的感情。
所以對方受傷時阮曦毫不猶豫的開車到了voluptatem門口,在潛意識中他們是可以相信的人。
結果也確實如此,眾侍者都在外等候,大半夜卻燈火通明。這個池島首屈一指的餐廳終於等來了自己的主人。
阮曦看了手術台上的少年一眼, 在轉身離去時卻感覺衣角被扯住了。
隻見少年眉頭緊皺,仿佛陷入了不安的夢魘中。同時口中還在輕聲呼喚著什麼。
忍不住俯身去聽,阮曦怔愣住。
班長。
在他認識的人裡,也隻有傅斯冕明明知道他的名字,卻隻願意用“班長”這個職稱去呼喚他。
即使現在昏迷中也是如此。
這在心理學裡這有點像是壁壘……一個冰冷的職稱無聲阻擋了兩人之間的親密距離。
可是為什麼。
阮曦還記得那次在課堂上無意間轉頭。後座的少年睡著了,伸出的右手正無意識的牽著他的衣角,動作看起來小心翼翼的。
比起平日表現出的信賴,那種表現更像是自卑。
深入骨髓的自卑,以至於兩度在無意識的睡夢中,少年都不敢向他伸出手。
聽說喜歡一個人,最開始的感情便是自卑。
少年眉頭越發緊皺,神情倉皇的如同那隻被拋棄在雨中的幼犬。
他的神情看起來那麼孤獨,似乎還不識的回家的路。在瓢潑大雨中凝望著對麵街道,也不知道自己回家的路在那裡。
像極了剛來這個世界的他。
阮曦心中一歎,索性跪坐在手術台上。
他把手指攪入少年仍帶著濕氣的黑色頭發,垂眸深深凝視著身下的人。
“我在。”
阮曦把額頭貼近身下少年的額頭,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微弱的呼吸。
上方的無影燈光刺眼,而手術台上的少年此時薄被下的身體赤。裸乾淨的如同剛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
阮曦手指緊扣著對方的手指,雙手合十仿佛緊密不分彼此。
他低頭在傅斯冕耳邊啞聲道。
“我在。”
……
半個小時候後,醫護人員如約而至。阮曦坐在玻璃外麵等候,不知何時居然睡著了。
在他睜眼時,身上的毯子無聲滑下來,而身邊穿著雪白侍者服的女人正向他遞過來熱騰騰的咖啡。
看長相同樣是一個貴族階層的女人。
阮曦接過,輕聲向她道謝。
那女人卻謙恭的低下頭,言辭中滿是尊敬。
“阮先生,您的另一位客人已經提前回去了,他臨走時告訴您不會把消息告訴彆人,希望您安心。”
這時手術似乎已經告一段落。
但手術室中的傅斯冕卻不知所蹤,當阮曦推門而入的時候,幾個醫生正在激烈討論中。
“老板身上的傷口明顯是傅家實驗室製造的,我老師曾經參與過那個藥水的研製,他說那個藥水簡直歹毒的要死。一旦灑在傷口上就能潰爛不止……”
見阮曦進來,幾個醫療人員都紛紛止住話頭。
表情隱約浮現出尷尬。
為首的醫生立即朝他問好點頭。
明眼人都知道現在眼前的少年地位基本等同於老板,所以沒人敢不敬。
阮曦應了一聲,並沒有理會空氣中詭異的安靜。
“所以他現在人呢?”
“在隔離中,因為老板血統純度極其不穩定,所以脫離了危險也……嗯,反正建議您現在還是不要過去打擾。”
幾個醫護人員尷尬的互相對望,猶豫再三還是沒敢說明真正的情況。
誰敢說老板蘇醒之後其實跟瘋子沒區彆啊,極不穩定的血統在少年血液中流竄,力量幾乎暴漲到溢出。
最後那人也隻有在特定的屋子中才能稍微安定下來……那間充滿著蜂後信息素的屋子。
目前還沒有人再敢靠近那個屋子。
終於,還是有個醫護人員大著膽子提議道。
“……您要不要暫時先歇息在這裡,反正這裡房間多的是,等到時候老板醒了我們再通知您?”
阮曦想了想,最後答應了。
想不到餐廳地下的房間堪比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比之前高階住宅區不知道舒適多少倍。
阮曦平日裡沒事乾就去後廚晃悠,時不時摸點炸蝦零嘴吃。偶爾還把臉塗黑點去前台cos一把服務員。
餐廳中的侍者們都把他當做老板去敬畏尊敬,阮曦也沒去過多解釋。
在房間裡空閒的時候他就看電視,和人工智能玩橋牌。日子過得十分養生。
直到一個月後,在電視上看到一條消息的時候,阮曦才猛地坐起身。
他把桌上後廚剛送來的最後一個紙杯蛋糕拆開緩緩放入口中。
屏幕中首先出現的人是傅謹。
一個月不見,屏幕中的傅謹似乎變了很多。麵色冷峻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君主。
在他經過時,所有貴族都向他恭謹行禮,那些貴族元老們表情雖有不甘,但在咬牙掙紮一番後還是彎下了腰。
屏幕中那雙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眸閃過冷冽的光芒。
這就是血酒的力量麼。傅謹現在看起來拽的不行啊。
不過仔細看著都有點麵癱了,確認那玩意不會有後遺症嗎?
阮曦暗忖,一邊飛速解決著手中的蛋糕。
但鏡頭一轉。
緊接著便是謝家大少爺從國外歸來的消息。
隻見那個外國歸來的男人卻與傅謹截然相反,看著便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尤其是外表看起來異常俊美。唇角的笑容如同冬日一抹和煦的暖陽。
絕對是個走哪小姑娘都會大把尖叫的類型。
上到八十歲下到八歲沒有一個姑娘能逃脫過這種溫柔笑容的魅力。
但當他站在的傅謹身邊時,卻不會被奪去絲毫風采。在謝然溫潤的笑容間,竟隱隱與傅謹呈現分庭抗禮之勢。
阮曦舔著指尖,格外細致。隱約流露出貓一樣的媚態。
他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著電視屏幕中的男人。
如果他是真正的蜂後的話,傅謹現在這種大權獨攬的行為就算是奪權吧。
或者說鳩占鵲巢。
不過也罷,他最擅長絕地反擊了。現在也是時候該拿回本應屬於他的東西。
……機會已經來了。
那些醫護人員正匆匆趕來會議室,甚至有的著急的還沒有穿襪子。在得到少年的召集令之後,就連半夢半醒間的人都飛速坐起收拾東西馬不停蹄的趕來。
顯而易見,在老板重傷後麵前的少年幾乎就等於第二個老板。一貫延續傳統,老板急召,哪個員工敢磨磨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