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何止是不用煩心這個看著就很不聰明的球迷組織,他甚至是連帶著也被誇獎,被誇得臉上泛起迷之微笑,而後整個發布會就在這種皆大歡喜的氛圍中結束了。沙德最近一直在得到誇獎,但這是他第一次非常明顯地感受到自己被強烈尊重和敬佩了,這不光在切爾西是第一次,在他的整個人生裡也不太多,準確來說是屈指可數吧!
上一次感覺到這樣還得追溯到十幾年前,他英勇地幫新認識的同學從糞坑裡掏他們掉進去的足球。但掏出來後他就永遠失去了小學交友權,大家都知道了他就是那個剛上學就去跳廁所的傻子沙德
。
沙德感覺很好,但這種好和進了球被擁抱、被球迷們鼓掌的好是不一樣的,是一種更複雜、更純淨的好,讓他需要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地方回味,而不是分享。隊友們輕輕親吻他的臉頰,誇獎他是個像樣的小夥子,而他仿佛也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特彆體麵的大人。
等到慣常坐到大巴最後麵時,他依然有點頭昏腦漲的,靠在車窗上發呆,還在想那個滿臉激動的父親的淚,和無知無覺咯咯笑的小女孩。
“回神——()”臉頰被冰冷冷的手背貼上,沙德顫抖了一下,迷茫地抬眼看,是庫爾圖瓦——對方實在是膽大,滿車全是隊友,孔蒂甚至就坐在大巴第一排,是能從後視鏡裡監視全車的,但他就這麼若無其事地俯下身來。
而後在昏暗的車內,在黑暗中坦然自如地咬住沙德的嘴唇。
車拐了個彎,橘黃的燈光穿過沒拉緊的簾子,在下一秒就像一道橘色的帶子一樣進入車裡,照亮了比利時人的眉框骨,但他的眼珠依然是深陷的,隻有睫毛也翩躚了一瞬,像個活人。這一瞬間,沙德的心臟好像都停跳了,直到聽到前座隊友穩定的打呼聲才又落了回來。
庫爾圖瓦已經坐
了下來,借著暗更直接地牽住了他的手,五指分開,要牢牢地卡住。
他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全是不滿:都說留座位給你了,又跑最後麵來。?[(()”
沙德要和他解釋,但他又不聽,隻是越發用力地握住沙德的手,仿佛想沉默著把小男友的手指頭絞斷在自己的掌心裡。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沙德吃痛,本能想的卻是庫爾圖瓦這樣會弄得他自己也疼:
“蒂博……”
庫爾圖瓦隻覺得這是一種拒絕。在球場上竟然和根本不熟的隊友那麼親密慶祝、而且一眼都不回頭看他,是一種拒絕。不坐他身邊自己躲到後麵,是一種拒絕。他找過來後對方滿臉呆滯仿佛根本不想他來,是一種拒絕。親吻中沙德試圖要躲,是一種拒絕。捏住手要逃走,又是拒絕。
在庫爾圖瓦生氣的時候試圖拒絕他絕對是錯誤的選擇,東西越掙紮絞得越緊,這就是蛇和庫爾圖瓦共享的生物本能。
彆人的拒絕不會讓他這麼煩躁,隻有沙德不可以,因為沙德就應該永遠都不會拒絕、永遠都不會冷落他才對。
“乾嘛。”他更用力地按住沙德,甚至得寸進尺地往前更貼一點,幾乎把沙德欺負得貼在座椅上:“討厭我了嗎?”
“喜歡你。”即使是被這麼對待了,沙德也沒緊張,庫爾圖瓦不讓他鬆開,他就泄了力氣不動了,隻是巴巴地看著他,有點撒嬌:“疼不疼?蒂博?”
如果對方其實不疼的話,那可能是他自己的手指頭不懂事,沙德決定忍一下算了。但庫爾圖瓦怔了怔,像是自己才意識到他們的骨頭正礙在一起幾乎要哢哢作響、勒得鈍痛。
莫名其妙的自尊心翻滾起來,讓他沒法在做了這種蠢事後說“嗷天啊真的呢怎麼才發現這麼疼啊”,於是隻稍微鬆了點力氣,不再糟糕到像馬上就會害得彼此因為血液供不上而
() 手指頭壞死,但偏要維持在一個依然讓兩個人都不舒服的力度上。
他還要倒打一耙:“誰疼?你又嬌氣。()”
不舒服才有強烈的存在感,庫爾圖瓦舒服了。沙德也是慣著他,牽就牽吧,被握太久也就感覺不明顯了。被他這麼一打岔,他終於從賽後那種情緒裡出來了,仿佛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微微起伏的車輛,熱到有點讓人喘不上氣的暖氣,隊友們仿佛在組交響樂團的起起伏伏的呼嚕聲,庫爾圖瓦好大好大的手……一切都那麼真實和細膩,屬於沙德的真實,他是這裡麵的一份子,這多好。
他下意識地輕輕摩挲男友掌指間的關節和一小片手背,都不辯駁他不講理的話,隻是溫柔摸著。沒過一會兒庫爾圖瓦就不這麼可怕地纏緊,而是懶洋洋鬆開了,也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他的手,指尖從沙德的指尖滑下去,一直到掌心打轉,感覺到對方在發抖著縮手要躲,就得意地繼續捉回來。
沙德很想要他枕到自己肩膀上,因為每次都是他枕著庫爾圖瓦來著,他也會想要扮演一下枕頭的角色,可對方依然把他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把AirPods分了一邊給他。
他難得沒在聽什麼背景音是男人女人大喘/氣的性/感小曲,而是放著很縹緲的歌,歌手的聲音非常美,像站在從教堂穹頂處投射進內部的光芒裡,來來回回重複著sayyestoheaven,sayyestome?[(()”*
車在晃,歌聲好縹緲,庫爾圖瓦閉上眼睛,在黑暗中聆聽,又重新把沙德的手扣住,十指交握,隻是不再賭氣用力,而是好好地溫柔地牽好。他想,沙德真是不要太有福氣了,我和人談戀愛一般不會這麼矯情地玩這麼多無聊的過家家環節,好像小學生一樣,坐在大巴車上偷偷牽手。
他連青春、期都不是這麼談戀愛的。比利時的高中裡,大家都很早、熟,青訓營中尤其是。而且他們甚至是需要誇耀早、熟,害怕自己不早、熟,生怕還在長個子的身體和怎麼也弄不乾淨青春痘的臉不夠具有*魅力。男女生需要互相成全,新學期後還沒有x經驗的人會被當成怪胎和沒人要的極度失敗者,那可太完蛋了,誰也受不了那種心理壓力。
庫爾圖瓦沒什麼初戀的情感記憶,隻記得第一次*經驗是在某個派對上,他們躲進那個女生特彆狹窄的房間,他還在生氣地嚷嚷說“你明明說你屋子有二十平的”——是的,直到今天想起來庫爾圖瓦還有點想翻白眼。比起對方的臉,他記得更清楚的是床單有股梅子味,仿佛有人坐在上麵吃話梅掉上去過,搞得他直到現在依然討厭這種味道。
反正說是戀愛,而且他應該談過好幾個同齡人,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他們總是在亂七八糟各種地方味膽大包天地t*了衣服,然後一會兒就結束了,所有同齡人都一樣:男生毫無技術可言,完全沉浸在自己頂天立地特彆厲害的幻想裡;女孩子叫得像是在困惑地模仿影片,希望聽起來特彆婉轉,是個絕代佳人——然後男孩女孩們各自衣服一穿就走了,最浪漫的調情也不過是咯咯咯
() 笑著控訴對方弄錯自己的襪子。()
女生忙著跑去姐妹家一起寫作業,男生則是忙著趁漢堡店關門前去買上一個,回寄宿家庭打遊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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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的風雲人物們都是這麼“戀愛”的,庫爾圖瓦不覺得這是戀,也看不出哪裡有愛,但他反正要當勝利者,所以一直也是這麼做的。青少年就是得乾很多蠢事來作為合群的代價,不合群的人要麼是真的清高自持,已經擺脫了身邊猴子一樣的蠢貨們的影響,要麼就單純是被排擠的可憐蟲。庫爾圖瓦的身邊就有這麼一個又清高自持又可憐蟲的家夥,就是德布勞內。
不過這時候他的腦子有點懶得思考德布勞內了,想到對方總是會有點勞累。
他開始想沙德。
那個時候沙德在乾嘛呢,那個時候沙德才十二三歲,剛上初中的年紀,雖然他沒怎麼提過,但庫爾圖瓦依然能想象出他的樣子——笨笨地背著一個雙肩包,在地鐵站裡乖乖地走著,看到壞掉的地板時會困惑地看半天,直到發現彆人都從旁邊另一條路繞過去才恍然跟上。
在課堂上他會因為笨被笑話,沒有人和他一起玩,但也沒人欺負他,等到下課後他會再乘上地鐵,去青訓裡踢球,然後再一次被早上那個壞掉的地板攔住。他為什麼會手語呢?也許因為他曾經唯一的朋友是聾啞人,畢竟聰明小孩都不願意和沙德玩。也許是俄羅斯的學校連這個都教,酷。也許是沙德是灰姑娘,每天要靠手語和小鳥說話……
他剛要笑起來,嘴角就落了下去,他其實不知道沙德小時候是什麼樣,對方沒提起過,他也沒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