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對方就是正含淚看著他,路過車輛的燈一次次掃過他們的臉,就像膠卷倒帶,冰冷的光把他們帶回過去的年華。但問題就是人生是沒法倒帶的,人的回憶,人的心情,人的心跳的頻率,甚至是人的臉龐,也許可以在這一閃而逝的金光中回到過去,但一整個人是不能的。
“你不應該開心,你不應該和他在一起。”庫爾圖瓦甚至有點沒意識到自己在流淚:“買個新房子,找個漂亮女人,生幾個孩子,不好嗎?”
“蒂博,你怎麼啦。”沙德怔怔地說:“為什麼忽然說這些。”
“你會想和他結婚嗎?”庫爾圖瓦自顧自地繼續問:“你願意忍受一場秘密婚禮嗎,願意一直地下戀情,直到人生的儘頭嗎?”
“……我第一次想這件事,但沒什麼不可以的,如果我們會開心的話。”沙德真的認真想了一會兒,而後告訴他:“我願意。”
“你說謊,你說謊。”庫爾圖瓦閉上眼睛,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狼狽,轉過身去問:“而且人是會變的,如果他不愛你了,你怎麼辦。”
“那我就又要被甩掉啦。”沙德不解這怎麼會是個問題,試圖講個笑話來讓空氣輕鬆一點:“我會不開心,然後接受,然後繼續做朋友——就像我們現在這樣。蒂博,你怎麼啦,我都不懂你為什麼問我這些。”
“你就這麼喜歡他嗎,有必要付出這麼多嗎?”
這就是沙德更無法明白的問題了。
“……我也這麼喜歡過你呀。”
你為什麼不明白呢?
剩下的時間裡,他們幾乎沒再說話,就隻是沉默著繼續開車上路,直到車子駛入莫德裡奇的家,對方替他們按開了大門,正門也打開了,暖金的燈光從裡麵透出來,莫德裡奇並沒有站在門口等,像是連最後一點空間也讓給他們。
才分開一會兒,沙德就已經在想他了,開開心心地解開安全帶,庫爾圖瓦已繞過來替他開了門,用手掌替他擋住頭頂,讓他出來。
沙德抱了抱他,和他說訓練場見,然後就雀躍地往台階上跑。
“寶寶!”
庫爾圖瓦手插在口袋裡,站在車邊,眼睛是紅的,鼻尖也是,但人微笑起來,衝他喊道:“我們複合吧,好不好?”
沙德以為他在逗自己笑,也覺得這是今晚莫名其妙的淚水和談話若無其事結束的訊號,於是開心地回頭扮了個鬼臉。
晚風吹起他的頭發,略過年輕的臉,年輕的眼。金光穿過他被合身西服包裹的漂亮身體,穿過他的睫毛,唇角的笑。庫爾圖瓦抬頭看他,一切仿佛就和幾年前庫爾圖瓦送他回家時會站在那個公寓樓下的玻璃門外衝他甜蜜傻笑時沒什麼區彆。
但沙德隻是步並做兩步地跳著跳著跳進房子裡去了,在門口衝他揮了揮手,喊著晚安,關上了門。
這是庫爾圖瓦很久以來第一次對著沙德說出真心話。它就像夏日裡從杯子中不小心灑落的水滴一樣,剛潑到地麵上,就在灼熱的空氣中變成了一縷白煙,蒸發掉了。
莫德裡奇替他煮了醒酒湯,正站在開放式廚房裡搖晃勺子。聽到關門上遙遙響起,他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轉過身去。沙德帶著庫爾圖瓦車裡淡淡的香氛味和一束花進來了,在門口隨便甩了鞋子,風馳電掣地衝進來,舉起來衝他展示:“盧卡,看,我在路邊拔的!——”
“你最棒了。”莫德裡奇摸了摸他的頭發,笑著說:“來喝湯。”
“我沒有醉。”沙德趴到他身側光滑的大理石料理台上,紅著臉,眼睛亮亮地看他:“我要聽養小狗的事,我們要一起養狗勾了!”
在這一刻,莫德裡奇幾乎想什麼都不管了,想就這麼俯身吻他,脫掉他的衣服,讓他環繞著自己的肩背流下眼淚。但他隻是這麼站著,露出無奈的微笑:“好好好,先起來,喝了湯再看。”
反而是沙德眼圈變紅了:“真的嗎?你沒有騙我對不對……我們會永遠在一起養小狗嗎?啊,對不起,我是說,哪怕以後我搬出去住了,我還是可以回來看它,帶它出去玩……”
“你會的。”莫德裡奇認真看著他,輕聲說:“我發誓。”
沙德又笑了起來,一滴眼淚從他的臉龐側麵滑落,他整張臉卻在閃閃發光:“我好幸福,盧卡,我好幸福。”
在戰勝了赫塔菲之後,他們仍然保持著連勝的勢頭,隻是沙德連場進球的記錄斷了,他現在倒是也成了那種進球荒按分鐘計的球員,200分鐘還沒進球已經讓人擔心他是感染新冠了。
對於沙德在冬天莫名其妙狀態不好這件事,安切洛蒂還挺困惑的,畢竟在他的記憶裡,對方是在英超那種狗看了都吃不下的聖誕月和新年月死亡賽季裡頂著寒風大雨雪花依然能爆發的球員,怎麼到了西甲,冬天條件這麼好,反而陷入低穀了呢?
但他是個很有耐心的老頭,沒有因此對沙德不耐煩,隻是增加了本澤馬上場的時間,來協調隊伍表現,幫助沙德平緩度過這段波動期。
但真正發揮了作用的倒不是本澤馬,而是阿紮爾。
在上賽季傷缺整整4個月,這賽季終於正常回歸後,踢了半個賽季,他的狀態越來越好了,沙德領完獎反而有點低落,他卻在1月份狀態大爆發,4場比賽裡進了3個球,助攻次,當之無愧成為了西甲當月最佳球員。
他左右路都能馳騁,經典前腰位更是球王踢法,簡直像梅西回西甲了,把一看到他就螞蟻競走年了的枯木般的美淩格看得都開始枯木逢春了,天天在網上問我不是穿越回18年了吧,場上這個人是誰,這還是我們好吃懶做養不好傷的堡堡嗎?
體育競技實力說話,一個月的功夫風評就大不一樣,現在阿紮爾的新聞出來下麵全是說“隻要你能踢這麼好,我們眾籌買漢堡王的股票給你”。
當然還有永遠美帝永遠熱淚盈眶的炸魚cp粉。
“億連線,個進球,還有誰!”
“叫他們鱈魚堡就叫好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鱈魚堡和炸魚都是偉大的美食,不懂這個cp多好吃、吃多好的哥們姐們真的有難了。”
“紮貴妃一回來連莫媽寬師都沒顏色了……老天,紮紮魚魚你們真的是天下第一好……”
“車迷大半夜看皇馬比賽眼淚濕透了枕頭。好想你們,好想念英超奪冠的那個賽季,孔蒂還沒來得及發癲,美顏還沒走,就連褲狗都還是擬人的。沒了你們,怎麼踢曼城啊,連磊子都能在斯坦福橋耀武揚威了,嗚嗚。但看到你們過得好,心裡還是又痛又開心的,你們在皇馬也要幸福啊!(褲狗除外)”
皇馬依然牢牢占據積分榜頭名,同城的馬競在前波動,巴薩在冬休期臨時換帥,讓名宿哈維回來頂了巨大的雷鍋,成績倒是稍微有了點氣色,但想要爭奪聯賽冠軍顯然是不可能的,隻要皇馬不在接下來的小半個賽季裡犯病,西甲冠軍的歸屬幾乎以及失去懸念。
他們把精神重點放在杯賽上。西班牙超級杯是他們今年最早能觸摸的一座獎杯,半決賽裡他們3:2戰勝了巴塞羅那,決賽中以2:0橫掃畢爾巴鄂競技,成功奪得了賽季第一個冠軍。
但即使是這麼一個強悍無比的皇馬,在麵對國王杯時,立刻又觸礁沉底了。
僅僅是八分之一決賽,前腳他們剛贏過畢爾巴鄂競技的,一到國王杯的賽場上,忽然就哪哪都不對勁了似的,美妙的沙德,美妙的阿紮爾,美妙的億,美妙的典禮中場,美妙的小熊修斯,甚至是美妙的很擅長搞裡德馬家皇的後衛們,都一起不美妙了。
全隊上下抓耳撓腮,就是搞不定一個進球,還被對方反灌一個,最終0:1惜敗畢爾巴鄂競技,早早就無緣國王杯的爭奪。
庫爾圖瓦才是最崩潰的,他本賽季貢獻了全西甲最高的撲救次數,但零封場次到現在甚至隻有一場,連西甲中下遊球隊的門將都比不過,弱隊出門將,人家還好歹有個場零封呢。
伯納烏吸走了他的青春,吸走了他的快樂,吸走了他的不沉穩,反哺給他天神下凡的本事,問題是沒替他留住零封獎金。
大家本來指望一下神奇沙德能打破皇馬的國王杯詛咒來著,沒想到他也無力回天。記者賽後采訪時同情地詢問:“你覺得隊伍為什麼這場比賽忽然就踢不好了呢?安切洛蒂先生是不是應該讓你首發的?”
沙德苦惱地說:“我不知道,也許是天太熱了,對不起。”
阿紮爾說:“因為我沒能和沙德同時在場上,讓他替補,可以讓我一起替補了嘛,不要把我們分開用——但我不是說戰術安排不好的意思,先生,如果你看到這一段不要生氣。”
克羅斯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如果再也拿不到這個獎杯,我就想退役了——我在皇馬踢了這麼多年,甚至連決賽都沒進過,每次都是早早出局,這太讓人惱火了。”
記者趕緊說:“哦,這可不行啊。如果拿到國王杯的話,你就願意多續約兩年嗎?”
克羅斯想象了一下,微笑起來:“不,那我就實現俱樂部大滿貫了,我將毫無遺憾地離開。”
記者:……弗洛倫迪諾不要看,這不是我的錯。
四線作戰,一線奪冠,一線崩盤,還有一線遙遙領先,進入2月,對於皇馬來說,歐冠淘汰賽顯然成為了最重要的比賽。
首輪16強抽簽時,原本結果是皇馬對陣本菲卡,巴黎則是與曼聯遭遇,全隊上下還沒來得及開心幾分鐘,官方就宣布由於第方的軟件問題要重新抽簽。
然後皇馬就抽上了巴黎聖日耳曼。
比起踢本菲卡,這個對決自然是話題滿滿。巴黎陣中有已和皇馬眉來眼去好幾年的姆巴佩,有他們的隊長拉莫斯,還有之前死敵巴薩的核心梅西。
這幾年足壇也沒什麼可營銷的,姆巴佩和沙德拉出來當新雙驕嗎?兩個人一方麵是今年忽然榮譽拉開了巨大差距,另一方麵是姆巴佩擅長說話,沙德的氣質又完全沒有那種“贏不過彆人我就破防”的競爭感,兩個人一點火花都沒有。
大部分人還是在等他們同隊了,到時候要麼看新·億連線,要麼看隊內大亂鬥,那也不遲。
在阿紮爾回春的前提下,看他這個曾經的“英超梅西”和真梅西的對決,或者看他和姆巴佩扯頭花反而更有看點一些。
畢竟姆巴佩如果來了,最先擠掉的一定是他好不容易贏回來一點的空間,然後是□□修斯,巴爾韋德與沙德不怎麼受影響。
紮貴妃,有龜要搶你的皇帝啊!
球迷們看熱鬨不嫌事大,巴不得看到舊日世界第人榮耀歸來,手撕虎視眈眈試圖上位的新人。
皇馬主客場的運氣還行,總算沒有第方軟件來搗亂了,先客後主。儘管今年歐足聯正式取消了客場進球優勢製度,改為如果出現總比分相同的情況,將直接進行上下半場各15分鐘的加時賽,如果仍無法決出勝負,將進行點球決勝,但先客後主的心理優勢依然沒有變,客場踢個平局,主場拿下比賽,這肯定比先在主場苦戰無果,再去客場殊死一搏要好一些。
哪怕再不濟真的要踢加時和點球了,也還是自家主場更安心啊。
12年決賽的拜仁慕尼黑除外。
總之,對於這個不算滿意的抽簽結果,他們也隻能滿意了。大巴黎絕對是個不好踢的對手,從第一輪淘汰賽開始,如果不想當16強,他們就改儘力。2月15日,皇馬全隊換上了正裝邁上飛機,準時落地巴黎。
明天,他們將會在王子公園球場挑戰自己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