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試探著觸了她眉心,見她未有動靜,才輕輕撫著,直至她雙眉舒展,再不見愁容,才微扯了嘴角,攬了她,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應是房裡開了扇窗,清亮鳥鳴聲婉轉入耳,熏風微拂仿若還帶了縷縷桃花香氣。
晏檸悠悠然轉醒,小廳裡,崇弈寬闊挺拔的背影被晨光映照,透過屏風,仍顯堅毅、沉肅。
知他應是沉思於政務,晏檸不欲擾他,輕手掀了薄被,披上暖黃絲織煙雲蝴蝶群,淺步至梳妝台前。本意梳妝挽發,卻見台麵上妝奩盒前,多了一天藍釉鵝頸瓷瓶,瓶內兩根桃枝上,繁若群星的重瓣桃花正豔豔綻放。
屋內那一股清新香氣,想來便是它們所散發的。可晏檸眼中的喜色隻閃現了片刻,便沉寂黯淡了去。
折枝而下,原本蓬勃旺盛的生命,又能再豔麗幾時呢?
是了,這慣是崇弈的做法。比起令她日日惦著那宅子裡的花兒,他更願直直折了、摘了,送到她眼前。
可他的霸道,又何止是對眼前這些花兒?
纖手輕撫心口,眉間又起愁思,轉身欲喚碧荷,卻見原本背對著裡屋的身影,早已轉了身,目光灼然地凝視著她。
替她喚了碧荷,洗漱梳妝,又命人送了膳食進房,小心扶她至桌前,盯著她用了早膳,才握著她手,一副欲言又止狀。
他今日仍未回朝,晏檸正愁著如何找借口出門,見他如此,隻覺心間焦躁愈盛。可他卻全然不以為意,令影七傳了醫官,又起身至她身後,彎腰輕攬了她。
“崇弈,你有不適?”為何此時傳醫官?
他並未回話,隻將下巴輕擱在她肩頭,溫熱的大掌順著她手臂而下,輕柔地覆上了她平坦的小腹。
明明他的掌心是那般溫熱,晏檸卻似被寒冰凍著了般渾身激靈了下,後頸汗毛根根豎立。她臉上血色瞬間退卻,便似冬日淒冷的雪地般慘白著。
崇弈見她此般反應,隻道她年齡尚小,又素來抗拒婚嫁、子嗣,應是也才想到了這一層,難免忐忑不安。另一手擁緊了她身子,輕吻她鬢角,安撫道:“彆怕,阿檸,我定會顧好你的。”
他今晨醒來,在熹微燭光裡望去,她雖睡得安穩,唇色卻略顯蒼白。不知怎地,便想起了她此前,每月葵水來時也總是這般,唇色蒼白且腹痛難忍。
他明明記著,那日子,早已過了一月多日了。
轉瞬間,隻覺胸腔中心臟的跳動,重到令他生疼,渾身流淌著的血液似沸騰般灼熱。他壓抑著粗重的喘息,怕驚擾了她安眠。
心底萬般慶幸,昨日晚間足夠溫柔、足夠克製,應當不至於傷了她。
又一想到,前幾日她頻繁乾嘔、驚懼交加,心口又緊緊揪了起來。恨不得立刻將她喚起,令醫官來探脈,可又實在舍不得吵她安眠。
也許,昨夜臨睡前心中的不安,也源自於此?
“崇弈,我……其實……”晏檸有絲慌亂,前陣子心思都在災民之事上,這幾日裡又神思恍惚,她自個兒都未察覺到,葵水竟已遲了七八日了。
千言萬語,正不知何處是頭,嚅囁間,房門被敲響。
府中醫官到了。
崇弈應聲,醫官提著藥箱入內,恭敬行禮後,在桌上置一長條軟墊,彎腰立於桌旁,靜待吩咐。
崇弈微抬起身子,大掌握了晏檸左小臂,欲抬置於桌麵,她卻驚著了般抽了手。
“阿檸,不怕。”崇弈輕撫她後背,複又抓握了她手,靠上了那軟墊。
醫官明了需診之人乃是郡主,忙自藥箱中取出一透白絲帕,覆於晏檸腕間,轉而向崇弈問道:“王爺,敢問郡主何處不適?”
“我沒有……”
“請探喜脈。”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