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疑問道:“臟總,你和高盛比我熟,你們德銀有想法,直接去和高盛談就是。”
張紅力聳肩道:“對工行來說,確實都一樣,疑慮也是都一樣的。”
如果不信任高盛和安聯,自然也不信任高盛和德銀。
方卓覺得需要問問:“對工行來說,我又有什麼不一樣。”
“方總是一位和高盛關係不錯的自己人。”武謙微微一笑,“行裡既想與高盛合作,汲取經驗,也想降低某種風險,方總不僅僅商業能力卓越,也是一位願意為產業付出的企業家。”
方卓聽到產業這個詞,忽然覺得這位行長的前半句評價很可能不是出自他自己之口。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大概明白意思了,嗯,行長,既然你們這樣認為,那能不能給冰芯投投錢?”
武謙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要求,投資製造業?還是投資半導體這樣落後難追的製造業?
狗都不投啊。
他麵露難色,說道:“行裡可以按照規定批一些貸款,這投資領域……”
方卓皺眉,默默喝了一杯酒。
武謙等了一會沒見下文,又開口道:“方總,工行現在處於關鍵時刻,投資不好投,但你要是有信心,你可以先投資我們,合適的時候出手不就是一筆可供發展的資金?這也算我們變相的支持了。”
方卓不清楚這是對方計劃內的意思,還是現場隨機應變,開始大概是想讓德銀以一種與自己合作讓自己出頭的名義來參與這次入股,現在想著從自己口袋裡掏錢了。
不過,這話不是沒有道理,工行上市,現在入股,那絕對是賺,還是大賺特賺。
隻是,方卓心裡有顧慮。
很多時候,反而不是賺錢的事。
是這個水深不深的事。
就像永科地產,它注定會在某個時刻出手。
方卓有時候不想涉足某個領域,出於“不是我賺也是彆人賺,我賺還能投半導體”的心思和一些當時的因素,半主動半被動的才有所動作。
但,一定會存在一個合適的時間來“做減求空”。
地產是這樣,MIGA基金也如此。
方卓陷入思考。
武謙耐心的等待方總表態。
這一次找上方總,除了來自領導的“自己人”評價,也因為雖不清楚方總到底有沒有足夠的錢,但他似乎有著很不錯的找錢能力。
如果讓武謙自己來評價麵前這位,那便是——小方總,長袖善舞,多錢善賈。
方卓緩緩出了一口氣,思忖著說道:“武行長,這個事,不太好辦啊。”
不太好辦不是不能辦。
武謙又一次準確閱讀這位的姿態,這一次親自給方總倒酒,誠摯的邀請道:“方總,說起來,今天是咱們第一次見,一見麵就聊這麼多,多少是冒昧和唐突了。”
“這樣吧,明天你來行裡,投資冰芯的事不好說,貸款總歸可以研究研究。”
“方總,先乾為敬。”
武行長邀請方總換個地方談,又敬了一杯酒。
方卓估摸著明天大概能談的更深入一些。
他喝了酒,也回敬一杯。
主菜就到這裡,酒酣耳熱,腦袋微醺,大家聊的內容就偏輕鬆。
晚上十點半,這頓酒局才結束。
方卓和張紅力一起送了行長上車。
“臟總,你說你這人,也不和我透個底。”方卓責怪道,“開始聊了才知道你們德銀有想法。”
張紅力笑著辯解道:“我也是剛剛和武行長有些共識,這個事沒有方總露麵,那也不行啊。”
方卓躊躇道:“高盛和我關係不錯,要和你們德銀一起捅刀子,這個事……不符合我的做事風格啊。”
張紅力不語,為什麼找方總,這是有理由的。
方卓又指著自己的車說道:“臟總,你看這勞斯,那搜狐的張總想找我合作,生怕我不答應,先送了一輛車給我。”
“這我可送不起。”張紅力驚愕。
方卓拍了拍臟總肩膀:“要是真成了,那記著這一筆。”
張紅力關切的直接問道:“方總,你怎麼想?”
其實,事情倒不複雜。
如果有更有力的支持,無非就是錢的事,而且,德銀明顯願意掏錢。
方卓覺得武行長既然約了明天談,那一定還有更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他回答道:“這個事,我沒怎麼想,全看彆人怎麼想,晚上回去我再琢磨琢磨,不急。”
張紅力沒有催,這種級彆的合作也確實需要多重因素判斷。
回去的路上,方卓在車裡給蘇薇打了個電話。
“薇薇,我有點記不清,咱們當初買恒隆23的貸款是工行的嗎?”
“怎麼問這個?第一筆貸款是臨安銀行,它給的是無息,工行有一筆低息可以提供,我們當然選無息。”蘇薇記得清楚。
好吧,彼此的淵源還是一個記錯的基礎。
方卓簡單的把事情經過說了說。
“我猜,明天一定是銀行裡更高職務的人出現。”蘇薇聽完之後如此判斷。
“差不多,或者,武行長能得到更高的授權。”方卓笑道,“還是不夠熟,直接說,我就投你們冰芯,這事就好辦了。”
“未必符合他們的做事規則。”蘇薇揣測。
方卓認同這一點,也想看看這個規則到底會是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