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皇後正欲看看養真的性情如何,——畢竟衣著打扮之類的,以後自然可以專人負責,脾性如何才是最要緊的。
卻不料養真一開口,竟是告趙曦知的狀!
張皇後大為意外,瞬間竟不知如何反應,她看著養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模樣,終於勉強說道:“你是說、三皇子……對你出言不遜嗎?可是真的?”
養真道:“當然是真的,我難道敢當著娘娘的麵兒說謊嗎,而且當時四皇子也在場,四皇子還勸著三皇子呢。”
張皇後聽趙尚奕也在,心一顫,忙露出笑容道:“不要哭,本宮猜想這其中必有什麼誤會,畢竟曦兒他素日是個心直口快的性子,恐怕是錯說了話罷了,你很不用放在心上。”
養真又道:“我開始也覺著是我誤會了,所以還傻傻地問三皇子是什麼意思呢。可是他還很凶的嗬斥我,好像、好像都要動手打我了!嗚嗚嗚,十三叔從來半句重話也不跟我說的,把我都嚇壞了。”
養真說到這裡便從袖子裡掏出帕子,在眼睛上擦拭。
皇後麵上還能保持鎮定,心中卻驚疑非常,她恨不得立刻傳趙曦知來問個清楚。
但皇後卻也知道自己兒子的脾氣,畢竟上次跟趙曦知說起要給他求喬養真,趙曦知就表現的很不樂意,如果說他今兒知道喬養真進宮,所以故意來損人家……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何況以趙曦知那眼高於頂的性子,麵前的這位喬姑娘的確算不得是能入他眼睛的國色天香之人,且看這份性情也著實的不太聰明、不討人喜歡的樣子。
但誰叫人家是鳳凰命呢。
皇後深深呼吸,才要打起精神來勉強地再哄勸這女孩子幾句,卻突然聽到身旁的宮女發出了低低咳嗽的聲音。
張皇後不解何故,抬頭看時,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原來養真的眼睛眉毛此刻竟一塌糊塗,看著像是因為先前用了太濃的眉筆描眉,方才給她拭淚的時候把眉毛擦花了,弄的眼睛上也一團烏青的黑,看著又是荒唐,又是好笑。
張皇後再度張口結舌,終於她按捺著道:“你、你很不要著急,這件事交給本宮料理,稍後本宮會親自詢問曦兒到底如何,若他真的有心為難你,本宮自然會替你做主,饒不了他!”
養真聽了,才破涕為笑:“多謝皇後娘娘,怪不得人家都說皇後娘娘賢德仁聖,母儀天下呢!有您這句話我也放心了。”
她捏著帕子笑逐顏開地看著皇後,兩隻眼睛如黑白熊般的暈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張皇後簡直覺著慘不忍睹,隻得咳嗽了幾聲道:“你這兒哭了半天,妝都花了,不如叫人陪著你進去收拾一番吧。”
皇後本是好意,誰知養真含笑朗聲說道:“多謝娘娘關懷,其實沒關係的,我也不喜歡化什麼妝,都是他們說什麼要覲見皇後娘娘,必要隆隆重重的之類,所以我隻得如此。如今花了倒是好,畢竟十三叔也說過,人不能總看表麵的,娘娘說對不對呀?”
“這當然、是不錯。”張皇後窒息之餘,很想讓人扔一麵鏡子給她自己照照:“但本宮的意思是……”
養真不等說完便搶著說道:“我就知道娘娘是最通情達理的。”
皇後無奈地歎了口氣,覺著就算把鏡子給她,隻怕她非但不以為恥,反更會沾沾自喜。
本來皇後正眼也沒多看謝氏一眼,但是有了養真這樣鬨騰,張皇後隻好被迫轉頭看向旁邊的謝氏,道:“你就是勇冠侯夫人?”
謝氏自打進殿,整個人就是神智恍惚的,直到聽見養真告狀,她才隱隱地醒過神來。
可她從來都是個安靜的性子,雖覺著養真舉止很是反常,可見她言語伶俐,跟在家裡的時候很不一樣……謝氏便也識趣地並沒有出聲,隻是呆呆站著。
直到這會兒皇後出聲,謝氏才忙又低頭:“回娘娘,正、正是賤妾。”
張皇後見她謹小慎微的,雖然太過戰戰兢兢,但總比這個一見自己就告自己兒子狀的喬養真要順眼許多。
皇後便笑道:“你很好,怪不得皇上之前那樣讚譽勇冠侯。”
謝氏哆哆嗦嗦,已不知如何應對:“是、是……”
見謝氏鉗口結舌說不出話,養真便說道:“我替父親跟太太多謝皇後娘娘啦!”
張皇後笑了笑:“不必。是了,你當真不想到內殿整理一番嗎?”
養真搖頭道:“真的不用。我第一次進宮,怕不知宮內的規矩,鬨出笑話來呢。”
張皇後心想這笑話早已經鬨出來了,當下歎道:“那好,你……把眼睛好好擦一擦再去。”
她因受驚匪淺,很想好好地安靜下來消化一下所受的震撼,便對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
那宮女道:“覲見完畢,喬姑娘跟夫人告退吧。”
養真聞言扶著謝氏,躬身道:“謝娘娘恩典,臣女等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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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屏息靜氣,直到養真跟謝氏出了翊坤宮,皇後才用力拍著扶手椅子,道:“快去,把三皇子給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