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皇後命 八月薇妮 19316 字 8個月前

趙芳敬垂眸不語。

貴妃見他不表態,急得握住他的衣袖:“我求王爺答應,我寧肯自己去死,也覺不忍心看尚奕有什麼意外!”

趙芳敬將衣袖輕輕撤回:“娘娘如此不願,當初又何必苦求皇上呢。”

貴妃後悔不已,垂淚道:“我已經日夜悔恨自己的造次了。如今我沒有彆的法子,隻有王爺……皇上不理我,可是皇上自然不會不聽王爺的主意。”

趙芳敬微微蹙眉,才道:“我自然也不想尚奕有什麼意外。事實上我已經跟皇兄說過了,我不願見任何一名皇子有礙。”

貴妃聽他的話語鬆動,心中像是升起一絲希望:“王爺慈心,正是如此!尤其是我為人母親,如何舍得……”

趙芳敬道:“可若不是從皇子中選,又有誰可以衝了這個劫呢?”

貴妃啞然,這些日子來她不是沒想過找彆人,但是思來想去,總沒有極合適的人。

趙芳敬卻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著急,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總不會害了尚奕。畢竟養真是我帶回京內的,如今是這般批命,隻怕她嫁了人也不得快活,我如何忍心?”

貴妃似懂非懂,趙芳敬道:“我如今有一個主意,稍後娘娘自然知道。隻不過未必能成,若必要的時候,希望娘娘能有一臂之力。”

趙芳敬說了這個,向著王貴妃略一欠身,往旁邊走開一步,繼續向乾清宮去了。

貴妃轉頭看著他的背影,心突突亂跳,雖猜到趙芳敬好像是要替尚奕開解,但到底用什麼法子……她卻一點頭緒都猜不出。

可聽他最後的話,似是需要自己相助,不管如何,隻要能把兒子護住了,自然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貴妃長籲了口氣,連日的懸心總算可以暫時放下,當即帶人先回了祈德宮。

乾清宮內,寧宗因也染了風寒,咳嗽不止。

太醫用了五六日藥,都不能見效,趙芳敬進見的時候,寧宗正氣的要砍太醫的頭。

趙芳敬忙上前攔住了,又給那人求情,寧宗才一揮手把人斥退了。

寧宗咳嗽數聲,因為疾病纏身,便沒好氣道:“你這陣子也不進宮,到底忙什麼去了?”

趙芳敬道:“之前因為領了皇差,沉湎於俗事之中,未免荒廢了道業,人也心浮氣躁,這幾日臣弟在府內齋戒沐浴,誦了幾日的道經,才覺著內心清淨許多。”

寧宗微怔之下,啞然笑道:“是真的清淨了?虧得你沒有當皇帝,不然的話,看看你哪裡有誦經的時候。”

寧宗說了這句,又咳嗽了兩聲,歎道:“聽說京城裡有一多半的人都病倒了,沒想到連朕也如此,這兩年真真的不大太平。也不知上天到底有什麼喻示。”

趙芳敬道:“不過是時氣不太好而已,皇兄不必如此頹喪。”

寧宗道:“朕的確很是頹喪,如今若是有什麼喜事來衝一衝就好了。是了,朕上次跟你說過的養真的親事,你想的該有結論了吧?”

趙芳敬道:“臣弟閉門苦思了許久,總算是有了個結果,隻是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寧宗聽他似有弦外之意:“你說的結果?是什麼?你且說來。”

趙芳敬道:“臣弟覺著,讓尚奕娶養真不妥。”

寧宗皺眉道:“你心中另有人選?”

“是有。”

“快說是誰?”

趙芳敬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個人。

寧宗聽了,簡直不敢相信,他直直地瞪著趙芳敬:“你、你再說一遍?”

****

這日,程晉臣帶了喬桀一同來到櫻桃巷。

自打下雪,錢麗月也從莊子上來到了京城陪伴養真跟謝氏,她是個極活泛的性子,有了她在,宅子裡的聲響都多了好些。

且加上之前阿黃生了小狗崽子,麗月挑了一隻毛色黃白相間的小狗抱了來京,送給養真。

養真見那狗子烏溜溜的眼睛,濕潤的鼻頭,跑起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上下翻飛,真是可愛非常。養真自然也喜歡的了不得,因為它是下了雪來的,所以將其起名“小雪”,又見小狗怕冷,她進進出出的便每每抱在懷中。

如此多了一個小丫頭,一個小狗子,這宅子更加熱鬨了。

程晉臣帶喬桀來的時候,麗月正從後巷裡買了新出爐的肉餅回來,喬桀一進門就嗅到了香氣,頓時垂涎三尺。

麗月先前雖住在鄉下,卻也聽說了喬家不地道的做法,因此見了喬桀也恨屋及烏,忙把肉餅藏起來,哼道:“沒有你的。你想吃,自己回你府內吃去。”

喬桀笑道:“你可真小氣,我四姐姐卻沒你這樣小氣巴拉。”

麗月氣不過,偏偏撕了一角肉餅,低頭喂給小雪。

喬桀叫道:“難道我還不如一隻狗嗎?”

麗月哼道:“那當然,我聽陸爺爺說過,人要是沒心肝起來,畜生都不如呢。”

喬桀吐舌,便對養真道:“四姐姐,你看看她的嘴多不饒人,難為你還留她在府內。”

養真笑道:“你們怎麼一見了就吵?”

當下吩咐麗月給喬桀一張餅吃,麗月才勉為其難地拿了一張,扔在盤子裡給他,卻又自己拿了個盤子又放了張肉餅,笑容滿麵地送給程晉臣。

程晉臣忙謝過,麗月才又歡天喜地的去哄小雪了。

程晉臣見他們各自忙各自的,才對養真道:“我二姐姐也染了風寒,府內好幾個都病倒了,一時出不來,還好妹妹你安然無恙。”

養真忙道:“程哥哥來的時候可看見街頭上放藥的了?”

程晉臣不以為然道:“看到了,有好幾處,聞著古裡古怪的,雖然有些人去取,但多半是些窮苦人,或者街頭流浪乞討的,也不知是誰發的藥,又好不好用。”

養真笑道:“程哥哥回去的時候也去討一碗,回去給二姐姐喝了,然後再服日用的治療風寒的藥就是了。”

程晉臣起初以為她是說笑,突然看見養真的笑意,他畢竟聰明,愕然道:“敢情、那跟妹妹有關?”

養真向著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過喬桀正忙著跟麗月說話,倒也沒在意他們這邊。

程晉臣打量著養真,心中百般感慨,有無數的疑問,便道:“妹妹跟我借一步說話。”

當下兩人起身,走到旁邊的窗戶前,程晉臣道:“那些布施湯藥的,真是妹妹的人?”

養真說道:“是薛叔叔安排的。”

程晉臣知道她雖如此說,但薛典向來聽她的話,若無她的吩咐,怎會如此自作主張?

他看了養真半晌,終於又問道:“那藥當真管用?”

養真說道:“試試看就知道了。”

程晉臣的心頭亂跳:“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養真說道:“先前我這裡也有個病人,我試著用一個偏方給他治,果然好了,所以才想在街上派藥,若是能夠救治眾人,自然也是一件功德。”

程晉臣定了定神:“不管成與不成,妹妹你有此善心,已經是一件莫大功德了。”

養真嫣然一笑。

窗外還有雪色,照的她的容貌越發地粉妝玉琢,爛漫動人。

程晉臣道:“我來的時候,好像看到了十三王爺的王駕,向著宮中去了。”

“是嗎?”養真微睜雙眸。

程晉臣道:“這還是王爺自打回京後第一次進宮呢。”

養真正思忖趙芳敬為何不來找自己的原因,一時竟沒留意程晉臣的話。

直到程晉臣道:“妹妹可知道王爺這次進宮是為什麼?”

養真回過神來:“我怎會知道呢?”

“我想,不是為彆的,正是為了妹妹的親事。”

這雖然在養真的意料之外,但是卻也不算太過意外。

養真不由道:“怪不得十三叔這陣子沒來,多半是不想在這時候見我。”

“你一點也不關心王爺會如何回複皇上?”

養真想了想,笑道:“十三叔做事,我也猜不到會如何了。”

程晉臣見她兀自笑麵如花,便歎道:“你竟然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終身歸宿嗎?”

養真道:“其實以前跟十三叔說過,他答應了會為我做主的。”

程晉臣聽了,終於忍不住道:“那王爺有沒有告訴過你,上次天師來京對於你的命格的批示?”

“什麼?”

“你知不知道為什麼皇後輕易地就舍棄你了?”

養真疑惑地看著程晉臣:“你在說什麼?”

程晉臣把心一橫,便拉著她到了裡間,索性就把趙曦知在南邊的時候跟自己密告一節也跟養真說了。

養真呆若木雞。

程晉臣道:“原先我們聽說風聲的時候,還疑惑向來好強的皇後娘娘這次怎麼竟沒有跟貴妃娘娘一較高下呢,我聽了三殿下告訴我的話才終於明白了。”

養真隻管瞪大了雙眼盯著他,似靈魂出竅。

程晉臣道:“皇上那樣器重王爺,自然不會把這件事瞞著他,叫我看王爺這次進宮,隻怕就答應皇上、定了這門親事了。”

養真卻好像沒聽見程晉臣的話。

她心中飄飄蕩蕩,匪夷所思。

天師居然會有這樣的補語,可是……在夢中經曆那一切的時候,她分明不知道還有什麼“孤鸞、鳳命”的說法啊?

可突然間心驚肉跳:她嫁給了趙曦知,卻導致了朝廷的翻天覆地,趙曦知也落得短命的下場,豈不是似一語成讖?

程晉臣見她一直不做聲,卻後悔自己貿然衝動,怕嚇到了她,忙道:“妹妹!”連喚了數聲,才將養真叫“醒”。

程晉臣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你還好嗎?”

養真咽了口唾沫:“我、我沒事。”

程晉臣道:“你……有什麼想法?”

養真自以為已經知道了一切,卻想不到在這最關鍵的上頭出現了如此的大意外。

“我、我……”養真心頭微亂,苦笑道:“我有什麼想法?倘若真的會克人,那麼我寧肯誰也不嫁就完了。”

程晉臣笑道:“這果然是你的回答。”

養真道:“不然又怎麼樣?我總不能明知如此還要去害人。”

程晉臣喃喃道:“倒是有人不怕被害,隻可惜連被害的機會都沒有。”

養真一愣:“你說什麼?”

程晉臣笑道:“沒……我在想,王爺會不會答應皇上。”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北邊方向,但是重重的院牆、街衢、樓閣阻隔,自然瞧不到紫禁城的方向,入眼所見隻有白茫茫的天色,像是醞釀著另一場大雪。

****

而此刻在乾清宮內,寧宗瞪著麵前的趙芳敬:“你再說一遍?!”

趙芳敬道:“皇兄已經聽見了,何必又叫我再說呢。”

寧宗胸口起伏,指著他道:“你、你胡鬨!你再說一次?”他雖知道自己不會聽錯,但心中太過駭然驚動,竟無法麵對。

趙芳敬深深呼吸,道:“我自然是說,不要勞煩彆人,就讓我去娶了養真就是了。”

“你住口!”不等他說完,寧宗已經打斷了。

趙芳敬苦笑:“明明是皇兄你讓我說的。”

寧宗嗓子都沙啞了:“朕想不到這樣荒謬的事你居然還要再說一遍!”

趙芳敬笑道:“要不怎麼說皇命難違呢。”

“你還笑?你居然還能笑的出來?”寧宗睜大雙眼瞪著趙芳敬,“朕一直以為,你把那喬丫頭當作女兒……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個晚輩,你居然說要娶她?!”

皇帝過於驚愕甚至有些氣急敗壞,趙芳敬卻依舊泰然自若道:“我跟養真非親非故,當初雖把她從淮縣帶進京內,也不過是相處了短短的兩年而已,怎麼就好認女兒呢?”

寧宗深深呼吸:“你、你……就算不能這麼說,但畢竟是晚輩,虧得你怎麼冒出這樣的想法。”

趙芳敬笑道:“皇兄莫驚,臣弟當然不是真的想要娶養真。”

寧宗詫異:“你……”

趙芳敬道:“就如同我先前所說,我身為叔叔,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皇子們有個好歹,且說句不中聽的話,沒有不透風的牆,養真孤鸞的命格一定瞞不住,讓天下人知道了此事,該如何看待皇上?除了這個外,尚奕的性子雖好,但皇上因為那個緣故把養真嫁給他,難保他以後對養真如何。我是絕不能看著養真在彆人手裡受委屈的,與其要想方設法地把她丟給彆人應這一劫,倒不如我來應了,一來我是修道,本就命中有劫,二來,我親自守著養真,也是完了我的心願。”

趙芳敬說完後跪地,竟認真地俯身低頭:“求皇兄務必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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