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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錢家莊,錢麗月跟仲春兩人依依不舍地先隨著爹娘回家去了。
老陸則恭恭敬敬地陪著趙芳敬進了莊院內。
養真的奶母跟丫頭紅杏跑出來,把養真接了去。
回到內宅,奶母好一番數落:“姑娘年紀也不小了,以後千萬彆再乾這種事兒,這次幸虧沒出大事,如果有個萬一,我們的腦袋也不要了。”
養真隻管聽她碎碎念,並不還嘴。
奶母看她乖乖的,卻還滿意,忽地又問:“怎麼王爺突然就到了?”
養真說道:“是路過的。”
“可見是冥冥中神佛庇佑,”奶母雙手合什,感歎道:“惡有惡報,善有善報。”
忙叫小丫頭去準備艾草煮水,給養真沐浴去去晦氣。
養真沐浴更衣後,奶母本要帶她去給趙芳敬正經見過並謝恩,養真隻推說身上不適,中飯也不吃,便要睡覺。
奶母忙叫大夫來看,大夫隻說受了點驚嚇,開了一副安神的藥讓熬了喝。
養真本是裝病,自然不願意喝苦藥,就仍是裝睡不醒。
午後,窗外隱隱地傳來蟬鳴的聲音,時急時緩。
蟬唱之中,夢中所見一切如真如幻般浮現,酸甜苦辣,百感交集,引得她的呼吸也不時變化。
朦朦朧朧中,養真終於枕著手臂趴著睡了過去。
正似睡似醒,察覺有人撩起薄紗帳。
她還以為是奶娘等來催自己起來喝藥,更加不敢動。
隱約聽細微的衣衫窸窣聲響,有一隻溫暖的手輕輕地貼在她的額頭上。
那掌心恰到好處的暖意貼著肌膚透了進來,甚是熨帖。
養真猝不及防,下意識地睜開眼睛。
她看見趙芳敬的雪色緞子中衣大袖在眼前一蕩,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也隨之悄然襲來。
“也許,”趙芳敬才要開口,忽然改了主意,於是似笑非笑地說道:“是喬家的人呢?”
養真先是愕然,繼而皺了皺眉。
不錯,喬家的確還有人。
隻可惜那些人對養真而言,有卻等同沒有。
想當年,喬家在淮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提起喬家大院,無人不知。
喬白是喬家二房的長子,打小就喜歡舞槍弄棒,抱打不平。
有一次經過街市,正巧遇上一對兒外地前來淮縣賣藝的父女,那女孩子雖然是簡陋布衣不施脂粉,卻難掩天生秀麗的容顏,且身手又利落,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不料當地的幾名地痞見給錢的人多,這女孩子生得又好,便起了不良念頭,當下便踢翻了銅鑼,上前調戲。
那老者似乎身上有病,且又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隻是步步忍讓,但是這些小流氓卻得寸進尺,不肯放過。
圍觀的人因知道這些人的勢力,又知道他們很是難纏,都不敢出聲。
喬白卻哪裡忍得了這個,當下擄起袖子衝上前去,不由分說先踹飛了一人。
喬白在當地已經很是出名了,那些地痞見是喬家三爺,又懼怕喬家之名,哪裡敢跟他硬扛,灰溜溜地逃了個無影無蹤。
但那老漢卻已經給打傷了。
喬白當下又出錢出力,叫人幫著把這對父女送到了客棧裡,又叫小二去請大夫診治。
喬白看出這對父女窮困,便吩咐小二不要為難他們,不管他們要什麼,一切都記在他的賬上就是了。
當時喬白是個熱血少年,雖做了此事,卻並不放在心上。
就算店小二偷偷跑來告訴他,說是那女孩子用了很昂貴的藥,還專挑貴價的菜,喬白也不放在心上,反而說道:“若是能救人的命,多少錢也使得。”
他叫貼身小廝拿了幾錠銀子給小二,又說道:“不許為難人家,要是給我知道了,繞不得你。”
小二跟掌櫃的背地裡說起來,都覺著喬三爺雖然義氣,可是實在是有些太傻了,非親非故的竟然為了他們如此揮霍,隻怕給人當作冤大頭了。
月餘後,那老漢終究沒熬過,在客棧裡亡故了。
喬白聽說了後,又叫人送了銀子過來,讓好生安置那老漢的後事。
店掌櫃見狀,少不得也幫襯著那女孩子,好生將老漢下葬了。
奇怪的是,那女孩子雖然戴孝,臉上卻並沒有十分悲戚的表情。
在老漢的墳前磕頭之後,女孩子便詢問店掌櫃,喬三爺人在何處。
掌櫃原先正擔心她還不起喬白花的錢,還怕她逃走,如今見她問,忙指了喬家府邸的方向。
後來那女孩子找到喬白。
喬家的長輩知道了,生恐喬白在外頭給來曆不明的女子勾引,便把他痛斥了一頓。
喬白其實並無男女之情,可是那女孩子生得極為貌美,如今又沒有了去處,更是可憐,喬白不禁也有些憐香惜玉之意。
那夜,兩人**,成了好事。
既然如此,喬白便想娶了這女孩子,誰知喬家的長輩大怒,堅決不許,喬母甚至以死相逼。
事情傳揚開來,整個淮縣都知道了。
正鬨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店小二突然來報信,對喬白說那女子不見了蹤影,臨走隻留下了一封信。
喬白大驚,然後四處找尋了半年之久,卻終究一無所獲。
年後,喬家做主,給喬白擇了門當戶對的姑娘。
但在新娘過門那日,有人送了個繈褓中的嬰兒,點明要給喬白。
喬白接過那孩子,見小孩兒眉眼之中,竟有幾分昔日那女子的影子,忙問來人那女子何在。
來人道:“那女子生下這孩子後不多久就死了,臨死前,說要我把這孩子親手交給喬三爺,說是三爺的骨血。請三爺自己好生珍重。”
高門大戶最重子嗣,但是這送來的嬰兒偏偏是個女孩兒,何況又是那女人所生,還在這種日子裡……當下便引出無限波瀾。
但喬白一心認下這孩子,執拗非常。
說來也怪,喬白成親後三年多,新娘子一點音信都沒有。
家裡暗暗著急,不免想給喬白納妾,誰知喬白已經入伍從戎了。
他的武功本就高強,又有智謀,又講義氣,在軍隊之中很快聲名鵲起。
而那個給送來的女孩兒,就給喬白的所娶的女子謝氏撫養著。
謝氏為人性情溫柔,也多虧了她,養真才能頂著那許多的白眼,嘲諷,跟明裡暗裡的欺負,終究在喬家艱難地活了下來。
自打喬白出事後,趙芳敬先領了養真去了。
若是其他家庭裡,自然是有些為難,但對喬家眾人而言,一個女孩子而已,自然是可有可無,沒了……甚至更好。
何況如今是王爺要帶人走。
趙芳敬才一開口,喬家便立刻恭敬從命。
隻有謝氏因為畢竟撫養了養真幾年,加上她自己也沒有子嗣,自然有些舍不得,偷偷地哭了好幾日。
不料數天後,一場大火從喬家後院燒起,頓時將喬家的家當燒了個七零八落。
正在絕望之時,朝廷對於喬白的嘉許令下來,原來朝廷封了喬白為“勇冠侯”,又因聽說喬家有事,特賜了京城一座宅邸安居。
喬家眾人聞聽,喜出望外,簡直似因禍得福。
而對謝氏……原先因為她一直都沒有給喬白生下一子半女,所以在喬家很不被待見,尤其是喬白死訊傳回之後,日子更是艱難。
可是喬白給追封為勇冠侯之後,謝氏自然便是侯夫人。
一瞬間,裡裡外外看待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本來朝廷所賜的宅邸隻是給喬家二房的,可是長房主動提出跟著,好言說了一籮筐。
喬母給人甜言蜜語哄著,自然都答應了。
而在啟程之前,又有許多喬家的親戚之類,帶了兒子覥顏前來,竟是想要過繼給謝氏……不過都是因為盯著那個“勇冠侯”的爵位罷了。
喬家雖然進京,但是十三王爺的府門太高,喬家的人在淮縣雖是體麵人物,可在京城之中,卻跟螻蟻沒什麼兩樣,縱然有心想進王府之門,卻又沒有那個膽子。
趙芳敬倒是派了個長隨來告訴,說是養真一切無恙,叫府裡不必擔心。隻讓他們好生在京城安居就是了。
那長隨又送了些安居之禮,喬家的人見了重禮,自然喜不自禁,又察覺王爺並不想有人去打擾養真,便息了去認回的心意,畢竟那女孩子也是“白撿”回來的,還不知是不是喬白的親生女兒呢,當初若不是喬白堅持認她,這會兒就全沒這個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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