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過他的稟奏,驚心動魄之餘總算是鬆了口氣!
合上奏折的寧宗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答應了趙芳敬想要前往西疆的請求,不然的話……這涼城豈會收複的這樣快?隻怕連玉城也要危殆,自己最珍視的兒子也是性命不保了。
原來之前養真失蹤後,皇帝大怒,便命趙芳敬快些把人找回來。
過了數日,宮中的密探卻向皇帝稟奏了一件事。
——十三王爺派人傳信給在西疆的晉王趙曦知,詢問他是否見過喬養真。
皇帝聽說此事,本是啼笑皆非,覺著趙芳敬實在是漫天撒網,竟懷疑到自己兒子身上不成?
但皇帝還沒有笑出聲,密探又啟奏:在喬養真失蹤的前幾天,去過櫻桃巷的人中,便有晉王趙曦知
那時候寧宗的臉色變化十分精彩。
以皇帝對自己兒子的了解,趙曦知若是能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來……也是不足為奇的。
寧宗開始不安。
正在他不知如何處置此事的時候,趙芳敬突然主動請纓前往西疆。
那會兒,西疆才傳回消息,晉王趙曦知居然還帶兵打了個勝仗。
這讓深宮中的皇帝大喜過望,皇後娘娘得知此事,更是得意的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
皇帝問及趙芳敬為何要去西疆,趙芳敬並未提彆的,隻說自己找不到養真的下落,心情抑鬱,所以想要故地重遊一番,懇求皇帝開恩。
皇帝心知肚明養真的失蹤多半跟趙曦知有關,本來怕趙芳敬去了後發現端倪……對趙曦知不好。
可思來想去,此事終究得有個了局,而且趙芳敬也不是那種不知大體的人,終於才答應了。
幸而是答應了。不然的話,真真是賠了兒子又折兵,且還搭上兩座城池。
如今眼見西疆情形穩定,因經過這一戰,雖然西朝大傷元氣,加上大啟又在涼城玉城等地加緊防範,一年半載之中西朝人不敢貿然進犯。
外患既然除掉了,那如今最著急要處置的自然就是內事。
寧宗的聖旨十分清楚,命趙芳敬即刻帶了晉王趙曦知跟養真,儘快回京。
***
西疆的春天跟京城的花明柳暗不同,雖然開了春,氣候仍舊是冷冷的。
這天清晨起來便是大太陽,有了陽光,天氣才顯得暖和許多。
養真才要去看望薛典,門扇給人輕輕地敲響了。
她抬頭一看,卻是趙芳敬。
出人意料的,趙芳敬裡頭穿著一件銀白色的團花緞袍,外頭卻罩著同樣銀白的鎖子甲。
腰間獅子扣的護腰,腳踏黑色宮靴。
如此戎裝扮相,越發顯得肩寬腿長,貴氣之中英姿颯爽。
他立在門口,手肘抵著門扇,敲響門的正是那修長如玉的二指。
養真看的愣怔,忙跑到跟前:“十三叔怎麼這身打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趙芳敬見她臉色緊張,便笑道:“沒有事,隻是今天空閒,想帶你出城走走。你連日來悶在這院子裡,隻顧照看薛典,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養真撫著胸口道:“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西人又來了呢!”
趙芳敬泰然自若,氣定神閒道:“他們若還敢來,自然讓他們有來無回。”
養真聽他這般回答,不免想起那日他在城頭上一箭定乾坤的絕世風姿,便抿嘴笑道:“這話也隻有十三叔當說。彆人說我是不信的。”
趙芳敬在她額頭上輕輕地彈了一指甲:“快換一件衣裳……不用換也行,隻是城外風大,得加一件披風。”
養真便按照趙芳敬的叮囑,果然又加了一件半厚的緞子披風,這才出了門。
自打趙芳敬來到,便住在守備衙門,加上薛典養傷也在這裡,養真也隻得隨了他。
如今出了衙門大門,卻見門口上青鳥跟幾個侍衛肅然等候多時。
養真左顧右盼,並沒有看見馬車,正疑惑,趙芳敬走到白馬旁邊,回頭看她。
養真有種不太妙的預感,遲疑地說:“十三叔……”
趙芳敬笑道:“放心,十三叔照看著你,掉不下來。”
“可我……不要騎馬!”養真叫道。
她雖然也是將門之女,但是從小兒也沒有接觸這些,唯一騎馬的經驗,是上次南行的時候在大屏山下,給他及時救援抱了去……當下便要後退。
不等她閃避,趙芳敬握著她手腕將她拉了過來,單手將她的纖腰一抱,微微用力,便將她抱上了馬背。
養真人在馬背上正有些暈眩,趙芳敬一躍而上,將她摟在懷中笑道:“要是害怕,就抱緊我的腰。”
“我才不……”養真才抗議,趙芳敬一抖韁繩,白馬趾高氣揚地往前奔去。
養真隻覺著一陣猛烈顛簸,當下尖叫了聲,再也沒有彆的想法,隻張開手臂拚命地抱住了趙芳敬。
頭前有開道的馬兒,身後的侍衛們緊隨其後,簇擁著十三王爺往前疾馳,路上百姓們遙遙看見,急忙閃避。
馬蹄聲如雷奔過長街,穿過城門往外馳去。
養真靠在趙芳敬胸口,從最初的不安終於鎮定下來,感覺他身上的淡香沁繞,不知不覺中從被迫抱緊他,到偷偷地自己主動抱緊了幾分。
兩人同乘一騎,靠的何等緊密,養真的細微動作瞞不過趙芳敬的雙眼,他垂眸看了一眼緊貼在胸口的少女,唇邊多了一抹笑意。
出了玉城後,幾刻鐘功夫,便到了涼城,穿城而過,出了涼城的北門,就是讓中原人望而生畏的塞外了。
而就在出涼城北門的瞬間,連風都好像不同了,打在人的臉上微微做疼。
過了會兒養真才反應過來,小心地在臉頰上一試,果然是細微地小小沙沫。
“十三叔,這是要去哪裡?”養真忍不住抬頭看向趙芳敬。
本以為隻是出玉城而已,沒想到竟到了涼城之外。
趙芳敬道:“稍微再等一會兒。”
養真轉頭往旁邊看去,卻見狂風貼地而起,揚起的時候卻帶著一陣黃/色的沙塵,遮天蔽日似的。
如此又過了兩刻鐘,白馬才慢慢地停了下來。
這裡的風沙仿佛也小了很多,趙芳敬道:“到了。”
他翻身下馬,又將養真也抱了下地。
養真畢竟不擅騎馬,雖然有他抱著,但受了這許久顛簸,雙腿已經有些麻酥酥的,當下隻靠在趙芳敬的身上。
趙芳敬笑看她一眼,指著前方道:“你看。”
養真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驀地怔住。
這周圍都是黃沙鋪地,仿佛到了蠻荒地帶,可是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竟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水泊,黃沙環繞之中,那湖泊像是一麵極清澈的鏡子,又像是水色極佳的翡翠,被造物的妙手之能鑲嵌在大地之上。
又有幾隻白色的水鳥,在湖邊上伸頭縮腦地踱步,時而啄食水草,時而遊弋來去,意態十分的悠閒。
養真看的目瞪口呆:“這裡、居然還有湖泊?”
“是不是很奇怪?”她的反應顯然在趙芳敬意料之中,“當初你父親帶我來這裡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養真正目眩神迷地打量那絕美的湖泊,突然聽趙芳敬說了這句,才猛然回頭:“我、我父親?”
趙芳敬鬆開韁繩,白馬撒歡地往前奔去,他卻輕輕地握住養真的手道:“是啊,你父親。”
帶著養真緩步往前而行,趙芳敬道:“這一處水泊叫做青湖,是方圓百裡唯一的水泊,十分神奇,就算是連月不下雨,這水泊也依舊如故,所以涼城的百姓也叫他‘神仙湖’,說他能夠救命之意。你看……”
養真正聚精會神的聽著,聞言抬頭,卻見前方的湖畔不知何時竟跑來了一頭小馬駒似的動物,正在低頭喝水。
趙芳敬道:“那是一匹小野馬,聽說西朝人經常捉捕野馬訓為戰馬。”
養真忙雙手合什,由衷地祈禱:“這小野馬這樣可愛,可千萬彆叫西朝人捉了去。”
趙芳敬愛溺地摸摸她的額頭:“西朝人給咱們打怕了,隻怕顧不上捕捉野馬了。”
他握著養真的手繼續往前,一直走到湖畔才停下。
那匹白馬已經旁若無人地開始喝水,養真探頭一看,卻見湖麵果然如同鏡子一樣,清楚地照出了自己的臉。
養真感慨道:“十三叔,這裡真美。”
話音未落,趙芳敬探臂過來,將她擁入懷中,低低說道:“不及養真美。”
養真聽到這般曖昧的話,頓時紅了臉。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趙芳敬抱著她,輕聲說道:“當初我跟你父親……還有薛典等人,出城巡邏偵查的時候,每次都從那裡經過,每次都要在這裡整休上半個時辰,你父親很喜歡這片湖,曾經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有朝一日將西朝人徹底打垮後,一定要帶養真過來看看這壯麗的塞外風光。”
養真的眼圈飛快地泛了紅:“父親……”
趙芳敬在她馨香的發端輕輕地親了一下:“我今日之所以帶養真過來,就是替你父親完結他的一個心願,同時……也想讓喬大哥知道,他不必擔心,我趙芳敬,一定會好生照顧養真,此生不負。”
養真聽著趙芳敬的低語,心弦異樣的顫動,好像有隱秘的樂音也隨之奏響。
目光所及,卻是前方那隻本來鬱鬱獨行的白色水鳥,原來此刻它不再是獨自一隻了,方才有另外一隻鳥兒揮動翅膀飛到它的身邊,不知秘密低語了些什麼。
兩隻鳥兒掠到水上,旁若無人的翩翩舞蹈起來,姿態竟是極為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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