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留夜(2 / 2)

王後腳步停了下來,見到陸蒔立於階下,上下打量一眼,她還未曾說話,靈禕就從她身後走出來,眼睛亮閃閃地發光,笑吟吟道:“陸相也在,阿姐如何了?”

“臣方來,並不知曉。”陸蒔道。

確實如此,王後掐著時辰過來的,也未曾多言,往殿內去。楚染方躺下,聽到內侍的聲音後,起身出來迎接。

陸蒔跟著王後一同入內,王後居上座,掃了一眼楚染臉色,道:“新平傷口如何了?”

“大好了。”楚染謙虛道,餘光掃了一眼站在陸蒔身旁的靈禕,臉色沉了沉。

“本宮瞧你活蹦亂跳的,想來可以出宮回府了,東宮畢竟是太子居住之地,你這般於理不合。”王後語氣不善,好整以暇地看著陸蒔,就看她會不會出聲幫新平。

楚染微笑地看著王後,不著急、不生氣,在下首尋了座位坐下,笑道:“王後心中不服氣,拿我撒氣了?新平也不是泥巴捏的,這裡是東宮,你讓我走,我就走?要不要去阿爹麵前理論一番,新平是傷了,哪怕是回東宮小住,您也不能這般趕客。”

“太子要選妃,你久住東宮不合適。”王後言辭冷厲,她是後宮之主,還怕一未出閣的公主不成。

她無理取鬨,楚染也不打算講理,反吩咐婢女去調盞花露來,大有與王後詳談的道理,“王後欺負我也無用,恒王兄惹了大禍,令武將們恨不得咬他的肉、喝他的血,您難不成就不急,大把時間來與我糾纏,有何用?”

武將幼子陸陸續續地在回京的路上,距離近的還有半月就會入郢都城,王後這時回過神來才知落入陸蒔的圈套裡,氣得數日都睡不著覺。

靈禕不懂二人在說什麼,但見阿娘與阿姐說話,就想悄悄拉著陸相出去說話。她走至陸相身旁,輕輕拽了拽她的袖口,陸蒔回神,欲說話時,卻聽楚染道:“靈禕,你可曾問了王後,何謂瓜田李下?”

殿內伺候的宮人不少,聽到新平公主冷言,識趣地退了出去。

再次聽到這句話的靈禕頓時小臉慘白,拽著陸蒔的手背到身後,無措地解釋道:“我與陸相說句話罷了,阿姐勿要多想。”

“我隻是與你說說道理罷了,有何話要拖著陸相去外麵說,就不能告訴我?我與陸相早就定親,你二人這般曖昧,旁人如何想我呢?”

楚染步步緊逼,語氣較之以往也冷下來許多。靈禕臉色通紅,腳步徐徐向外挪了幾寸,心中微不服氣,道:“阿姐,我沒有與陸相曖昧,不過就是幾句話,新陽她們與陸相也常說話的。”

陸蒔卻道:“殿下慎言。”

這句殿下慎言也不知說的哪位殿下,楚染好整以暇地看著靈禕,唇角含著笑,轉身看著王後,諷刺道:“王後有時間何不去教教女兒,旁人的東西再好,也是有主的,恬不知恥地湊上去,不覺得丟人?”

“你放肆!”王後一掌拍著案幾,眸□□火,無法容忍新平這般侮辱的話,“你自己小肚雞腸,今後陸相與旁人說幾句話,你也要喊著瓜田李下?”

“說幾句話?未免話多了些,看來王後也覺得此事無妨,且問問靈禕自己對陸相是有心還是無心?”楚染的性子帶著不可容忍,有自己的驕傲,靈禕一再觸碰她的底線,便不能忍了。

就算是與陸蒔保持距離,這般不給她臉的事,容忍下去,反而會讓人覺得奇怪。

她知道陸蒔是好的,這般忍著靈禕放肆下去,好的也會變成不好的。她既已下定決心去和陸蒔好好相處,就不能讓彆人鑽空子。

靈禕被問得啞口無言,總不能說你不喜陸相,就該讓我這樣無恥的話,她抬首去看陸相,卻發現她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後,她忽而表態,道:“殿下想多了,臣與靈禕殿下不過尋常之交罷了。”

“尋常,怎麼個尋常?日日送花糕,年年回贈花酒?”楚染也無所顧忌,當著王後的麵就表達不滿。

王後越聽越不對,心中一股鬱氣直衝著麵門而來,臉上無光,訓著楚染:“你自己病中好好休息,不要整日想些沒用的事。”

言畢,就拉著靈禕離開,厭恨的目光掃過楚染,真是不要臉,還未成親就這般盯著人家不放,以後入府還指不定如何,時日久了終會讓人厭棄。

靈禕哭哭啼啼地離開了,臨走時戀戀不忘地看著陸蒔,剛剛那句尋常之交傷了她的心。

殿內僅剩二人,陸蒔也不好久待,署衙裡有要事,匆匆離開。

人都走光了以後,新陽捧著花露過來,剛剛的爭執都聽到了,她躲在殿外聽得仔細,覺得阿姐好厲害。她輕輕抿了一口花露,滿足地眯著眼睛,道:“阿姐好厲害,自己的就該是自己的,不能讓給彆人。”

這是阿軟交給她的道理,隻是阿軟就不是完全屬於她的,真是可惜了。

楚染本想喝花露,散散心中鬱火,低眸卻見新陽自己喝得快活,扶額道:“新陽,我的花露呢?”

“花露?啊?在這裡。”新陽將自己喝過的遞給她,想起哪裡不對,又道:“我給阿姐重新做,這個我先喝了。”

她一口喝完,小跑著去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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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染沒有在東宮久待,午後便讓太子送她回去,楚帝賞賜不少珍品,都堆積在廳內。新陽想過來小住幾日,楚染沒有拒絕,讓人帶著她去客院休息。

到了公主府後,無人耳目,太子才道:“阿姐這次不如趁著晌午的事,與陛下提了親事,旁人隻當你是意氣用事,陛下也不會懷疑你二人之間是否有真感情。”

提及晌午的事,楚染就覺得心口沉悶,王後是故意讓靈禕來使壞的,有了她的撐腰,靈禕才敢明目張膽地這麼做,隻為做給她看。

她傷口處隱隱做疼,鬨了一上午後,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撐著自己的額頭:“我曉得,明日便入宮去找陛下,對了,刺客查得如何了?”

“約莫有些線索,不過陸相壓了下來,似有它意。”太子答道,陸相行事並不計較眼前得失,就算這次將恒王拉出來,便隻有他一人獨大,陛下會更加忌憚他,且這次陛下未受損傷,不會將恒王如何,最多降職禁足,還會是他的兒子。

是以,丞相想將此事按下去,另謀其他出路。

“她意欲何為?這麼好的機會,為何要浪費?”楚染愣了一下,陸蒔的心思愈發讓人摸不透。

太子沒有多說,他前些時日裡答應過陸相,在阿姐麵前少提政事,免得讓她心中牽掛。他不談正事,隻談起小事,讓她安心養傷,“新陽小住幾日,就讓她回宮,親事就在這幾日要定下了,我聽陛下的意思,年前就完婚。”

楚染心中慨然,也明白過來,道:“但願周家二房的公子會心疼她。”

“我去敲打下就可。”太子寬慰她,笑著帶人離開,少年人最近精神很好,朝堂上的事也很順心,霍老回來,也無法扭轉局麵。

楚染覺得疲倦,傷口一陣陣抽疼,她躺在榻上,腦海裡模模糊糊地浮現夢裡的場景。其實那個夢裡最後都沒有找出幕後人,陛下打殺了大理寺卿等人,正因查不出來,才對太子心生懷疑。

若是旁人做的,怎麼會查不出來。

現在不同了,她擋了劍,等於替太子洗清嫌疑,或許這次也不查了,讓陛下心中生疑,這樣也不會再深信恒王。

她應該找機會同陸相說一聲,彆再查了,就這樣晾著,到時陛下心中存疑,隨時就會爆發。

這般想著,渾渾噩噩地就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她睜眼時,屋內坐著一人。陸蒔不知何時來的,捧著書,昏黃的光線下,帶著幾分出塵的姿態。

這人進她的門就像是相府,招呼都不打一聲。

聽聞身後的動靜,陸蒔站起身,挑了挑燈芯,屋內更亮了些,小爐上溫著蓮子湯,她盛入碗中,遞給楚染。

楚染胳膊不大好用,爬起來,自己披了外袍。她裡麵穿的還是那件青色紗衣,宮裡的衣裳和外麵還是有些不同的,料子柔軟而單薄,裡麵的肌膚似隱隱可見,旖旎的光景。

屋內沒旁人幫忙,楚染隨意將衣裳披在外麵,錯過陸蒔凝滯的眼光。

碗內的蓮子很喜人,裡麵的蓮心都挑得很乾淨,吃在嘴裡又軟又糯,新陽若在,肯定喜歡,纏著吃上兩碗。

她大口吃著,陸蒔將淡淡奶香味的饅頭推過去,楚染咬了一口,與那晚的壽桃糕的味道相似,她吃了幾個,半飽以後才開始說起刺殺的事。

“我倒覺道不必再查,就這樣過去,橫豎陛下猜忌的是恒王,我們犯不著去給他澄清。查清了,說不定陛下還以為是有人陷害恒王,倒不如就這樣晾著,查不出來,陛下心中的猜疑反而更深了些。”

這個想法確實很有道理,陸蒔原先是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作隱瞞,道:“我本將刺客往西羌一族人引去,到時陛下惱怒,定不會輕易同西羌人講和,便可保連家一門。”

她想的更為深遠一些,在陛下對恒王的猜忌與連家一門的安全上,楚染定會選擇後者。她嘴裡的蓮子幾乎忘了咀嚼就吞咽下去,奇道:“可如何讓陛相信那是西羌人所為。”

“那是恒王之事,殿下莫要多想了。”陸蒔道。

恒王現在恨不得將臟水往旁人身上引,有了這個機會,定然要自己出手,哪裡需要旁人去想的。

楚染覺得也對,也就不再問了,吃了半飽以後又爬回榻上,陸蒔收拾殘局。片刻後,走進去,道:“殿下早些休息,我先回府。”

外麵天色已黑,楚染也不知是何時辰,此時回來怕是看不清路,且最近刺客頻繁出沒,也不安全,她一咬牙,道:“外麵天色黑了,不如、不如你留下住一夜,明日再回?”

陸蒔眼睫一顫。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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