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臨行在即, 恒王又不在郢都城, 今日東宮設宴獨獨未請靈禕, 也不知太子是如何想的。
楚染隻當太子知曉她不喜歡靈禕, 故而就未請, 出了宮才知事情不一樣,她走近馬車時, 靈禕腳步一晃, 看著她的眼神略帶飄忽。
未成親之前,楚染幾乎不管兩人是否曖昧,哪怕看見也裝作未曾瞧見,靈禕膽子就越發大了。她私心以為阿姐是不喜歡陸相,故而才敢大膽去接觸。
聽到那句瓜田李下後, 她才頓悟, 事情或許不是那樣, 可她心中不甘心, 念念不忘,直到明妃小產,她被陛下猜疑,才漸漸掐滅了那顆心。
她見到阿姐滿麵陰沉地走來,不自覺地看向旁處,心情沉重, 見到她過來, 才道:“阿姐, 我回宮去了。”
連看著楚染的勇氣都沒有, 走賊心虛的樣子和新陽極為相似。
她跑得太快,楚染想去計較都沒有用處,她緩步走到馬車旁,敲了敲馬車車壁,等陸相掀開車簾,她才悠悠道:“陸相與我是不是該演一出戲,鬨上幾日,我搬回公主府去?”
話音裡帶著不滿,陸蒔隻道:“不用的,殿下想如何做就可。”
“我現在就想搬回公主府,冷落你幾日,總是與旁人曖昧不清。”楚染說出自己的不滿,招手示意遠處的守衛,吩咐她:“去找輛馬車過來,孤要回公主府。”
“阿染,莫要鬨了。”陸蒔壓低聲音,抬首看著小跑過來的守衛:“退下。”
守衛還未曾跑近就得到新的命令,想起兩人的關係,瞬間就明白過來,又迅速地折轉回去。
楚染氣得跺腳,踏上馬車後就瞪著陸蒔,伸手就在她袖袋裡去摸索:“她又送你什麼了?”
“一香袋,內置藥草,凝神靜氣。”陸蒔將也淡青色的香袋從馬車抽屜裡取出,靈禕繡工好,繡得荷葉精致,針腳紮實。
車夫揮鞭,馬車駛向相府。
車廂裡的楚染翻看著香袋,將裡麵的藥草也翻出來聞了聞,道:“回去讓大夫檢查,能用再說。”她理所當然將香袋放入自己袖袋裡,側身不去理會陸蒔。
香袋從外觀可見,確實花費許多心思,楚染自愧不如,成親到如今她對陸蒔也未曾太上心,香袋一類的事更是從未想過去做,非她不用心,而她沒能力去做。
袖袋裡的東西在發熱,燙到心口上去了,梗在喉嚨裡,楚染心中鬱結,回身看著陸蒔。
陸蒔知她意,伸手抱著她,摸摸她的後頸:“殿下吃醋的模樣,很可愛。”
楚染不曾辯解,靠著她的肩膀,將自己容納進她的懷裡,歎息道:“我給你做。”
“殿下的香囊還在臣手裡,做就不需要了。”陸蒔淡笑,鼻尖是淡淡的鬆墨香氣,清新好聞,去歲壓著她繡的香囊,一隻給了陛下,一隻還留在相府。
楚染早就忘了,隻有陸蒔會記在心上。
“那個啊,太醜了,我回去用心給你做一個。”楚染不大好意思。或許有了比較之後,才知自己哪裡有不足,她知好歹,陸相待她好,她也要回報一二,不能讓她一人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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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在十月下旬離開,千餘人浩蕩從郢都城出發,楚染站於城門上,凝望許久。遠黛山色,雲霧繚繞下,一行人漸行漸遠。
她心中擔憂著不放心,偏偏太子一意孤行,她勸不得,唯有期盼他早些歸來。
太子離去後,十一歲的三皇子入朝聽政,給恒王帶來莫大的壓力,不知何故,陛下又讓陸相為師,得空教導三皇子。
朝堂內風向瞬息萬變,恒王幾乎沒有反駁的餘地,三皇子勢弱,可他也好不到哪裡去。王後一直被禁足,一日不出宮門,他就一日無法安穩。
他苦惱之際,借助於外祖家的財力去收買人心。
恒王出手闊卓,給陸老夫人送去厚禮,又替陸府修葺府邸,陸懷思在吏部更是風聲水起,勢力漸漸壓過汝南侯,老夫人愈發得意。
立冬日請陸相與楚染去赴宴,說的得了幾盆珍貴的金桔,讓去品鑒。
楚染不好拒絕,拉著陸相一道去了,陸家二房的府邸是侯府置辦,但真正修葺還是陸懷思自己出的銀子。分家之時,侯府多分出一成才讓老夫人住嘴。
府邸較為偏遠,馬車駛了半個時辰才到陸府正門,陸蒔神色冷凝,楚染無奈,捧著她的臉摸了摸,道:“陸相先莫冷了臉色,進府後坐上片刻大可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