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主楚湛登基, 年號新明。
新明元年三月時,藩王就藩。
新陽留在郢都城內,溫泉館換主後,生意一落千丈, 大不如前, 她時不時地去寧王處探聽些消息, 本以為他有甚野心,不想溫泉館就這麼被他敗壞了。
消息還沒有打探出來,寧王就虧得日日不出門見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何不帶自己玩了,本想問問清楚, 卻被周昕壓在府裡不可出門,寧王叔的麵都見不著了。
阿姐吩咐的事沒有辦成, 心中大為可惜之際,周府邀請她過府, 商議和離之事。
周昕照舊留在公主府裡,待和離事畢後再回封地。
新陽處事情處理得體, 朝堂之上反是一番風雨, 霍啟與陸蒔本就不和,如今得了輔政大臣的位置, 有了與陸蒔一較高下的資本, 兩人數次起了爭執。
陸蒔性子靜, 也不放在心上, 回府後得了楚染一句寬慰:“無需在意, 霍老半截身子入土,爭也爭不了多久。”
一句話傳到霍啟耳中,氣得在家養病幾日,病愈後就攔著陸蒔問分明。
兩人爭執已不是罕見的事,其他人都避開後,陸蒔躲無可躲,無奈道:“大長公主話可有哪裡錯了,霍老之齡莫不是半截身子入土?”
不說還好,一說完霍啟氣得擼起袖子就想打人,奈何陸蒔紋絲不動,由著他擼袖口瞪眼睛,又道一句:“霍老長孫都比大長公主年歲大,她說此話也合理。”
“陸蒔……”霍啟擼不動袖口了,張口罵道:“你二人欺人太甚,仗著身份就目中無人……”
“想必大長公主眼中隻有陛下,裝不儘旁人。她隻關心子侄,霍老也要爭不可?”陸蒔淡笑,姿態貞靜,帶著淡淡的高位威儀與清冷,看著霍啟的眼神好似是一雜耍逗樂之人。
再次被蔑視後,霍啟忍不住道:“老夫要去太後麵前論一論是非,同是輔政大臣,陸相這般欺人辜負先帝旨意。”
陸蒔無奈道:“霍老不辨是非,與我何乾,大長公主所言,不如你去尋她爭一爭。”
說完,她抬腳回署衙,霍啟再次被無視後,氣得胸口大幅度起伏,大長公主就沒有講理過,如何去爭。
本想陸相講理,竟不想都是一等的貨色,浪費時間。
兩位權臣之間的爭執成為眾人茶前飯後的笑談,楚染隻當聽了一句笑話,她得了趙顧寧幾件新奇的玩意,在府內研究其玩法,也無心去插手朝政之事。
霍啟無非就是想逼迫她插手朝堂事,欺她無權,陸蒔處無軟肋,唯有她這裡才算有漏洞。
他再激怒也無用,做一扶不起的阿鬥也強過違背誓言的好,和他爭一時長短隻會讓旁人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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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顧寧在十月裡入京,帶了些好酒,還有一美人。
美人是她新納的妾,爹娘欠了趙家的銀子,還不起就將人送進府,她順勢就拉入房裡。
她行事再荒唐也無人敢管,也就由著去了,楚染聽後驚訝不已,不過妾身份卑微,無人會說趙顧寧不是。她看著那名妾,垂首低眸,樣子淒楚,就像是嬌弱的女子,哪裡像是貧苦人家的女子,趙顧寧指定扯謊騙她。
趙顧寧路過郢都城,不日就要離開,隨手送了幾本書冊:“新得幾本書,文采飛揚,殿下無事可看看。”
民間話本子,一送就是一匣子,皆是藏品。
她帶著小妾又離開,比起去歲快活很多,楚染忽而有些羨慕她,看著整匣子的話本子後,讓人準備行囊去行宮住些時日。
阿秀狐疑道:“要不要給陸相也準備一份?”
“不用,她忙於政事,不需驚擾,我一人去就可。”楚染隨意翻開一本冊子,並非民間鬼怪故事,而是兩名女子之間的愛情故事。
民間寫者文采好,落筆形容細致,人物刻畫三分,內容可算跌宕起伏,看過一本後比起朝堂爭鬥也不相讓。
待她將一故事本看過之後,已近子時,還不見陸蒔回房,她索性不去等,自己先裹著被子睡覺。
次日還是未曾見人,她帶著婢女輕車簡行去行宮。
行宮是避暑聖地,先帝在時時常喜愛在夏日過來,楚染幼時來過,已無甚印象,策馬幾個時辰後停在行宮外。
一入殿便是滿室暖意,行宮內引進來的溫泉水恰好可沐浴。此時宮內無人用水,一眼看過去極為清澈。
她不急著去沐浴,反去看了幾頁話本子,一覺至次日天明。
醒來時殿內擺著十來盆盆景,搬進來後經過熱氣蒸騰,反開了花骨朵,她瞧著有些喜歡,讓人給陸蒔送些過去。
不過一路顛簸,待回去時隻怕就剩下葉子,再經過寒霜一凍,到了陸蒔麵前就剩下乾枯的枝乾了。
也不知陸相見到後會有甚心情,最多隻會皺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