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會客室出來,大步流星地走到蝶語霏的麵前,淩厲的氣勢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咄咄逼人,其他人都不自覺地退讓了幾步。
顧南奚盯著蝶語霏問道:“你拿錯我設計稿的那天,你那個姐姐有沒有看過?”
“我不清楚,但是她進我房間一向是如入無人之境。”蝶語霏有些苦澀地說道。
結果跟她想的差不多。
顧南奚冷聲說道:“你回去告訴她,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
旁人已經從簡短的話裡獲取了足夠的信息,不由地倒吸一口涼氣。
顧南奚懶得管彆人怎麼想,她現在氣得要爆炸。
一見肖墨離她半米的距離,眼神閃躲的模樣,她直接給傅以曜打了電話。
“彆讓肖墨跟著我,花花世界我還沒看夠,不會蠢到做傻事!”
說完就掛掉了電話。
顧南奚坐進自己的車,委屈難過的滋味在身體內四處衝撞,搗得她氣都順不上來。
這幾個月她這麼辛苦,白天上班,晚上利用休息甚至睡覺的時間來畫設計稿。
因為喜歡,所以她並無怨言。
她想讓傅以曜看看她也是有一技之長的,她保密了這麼久,就是想看他驚豔的神色,誇一句她很棒。
結果——
沒用。
顧南奚鼻尖酸澀,眼尾泛紅,好像所有的力氣都流失走了。
副駕駛座的手機不斷地震動著,屏幕上顯示著“周老師”。
顧南奚調整了下情緒,點了接聽。
“南奚,我看到了蝶雨露的新品發布會。”
“嗯。”
“那你——”
“周老師,我能去你工作室坐坐嗎?”顧南奚打斷道。
“可以,我說過,你隨時可以過來。”
顧南奚:“我現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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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傅以曜一刻都沒停歇趕到D&L,這樣的結果讓他周遭的氣韻降至冰點。
想起顧南奚那委屈又隱忍眼淚的模樣,傅以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肖墨進來時,順手帶上了門,輕聲開口:“老板,顧小姐的車開出公司了,我沒敢跟,怕她發現,脾氣逆反上來出事。”
“嗯。”
“還有比賽結果出來了,要不要讓D&L的總監代替你宣布?”
傅以曜按了按脹痛的太陽穴,聲線冷清:“誰獲勝了?”
“蝶語霏。”
話音落下,空氣便透著幾分僵冷。
沉寂了幾許,才傳來傅以曜寡淡的聲音:“肖墨,你覺得小奚這件事,蝶語霏清不清楚?”
肖墨微頓,實話實說道:“我覺得她大概是清楚的。”
傅以曜站起身,眉宇間是慣常的疏離淡漠,開口道:“我也這麼認為。”
肖墨:“我會讓他們宣布結果的時候,注意一下。”
“這裡你善後。”
傅以曜從會客室出來,蝶語霏像是等待已久,看見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小傅總,我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我拿錯了顧小姐的設計稿,說不定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傅以曜黑眸沉沉,目光銳利直接:“你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
蝶語霏指尖微顫,表情有幾分僵硬,“剛才顧小姐問了問我姐姐是否看過她的設計稿,我猜測的。我姐姐一向頤指氣使,她曾經就拿過我的設計稿充當自己的原創設計,我不知道這回是不是她也以為這是我的設計稿,然後占為己有了。”
傅以曜輕瞟她一眼:“是嗎?”
蝶語霏看著不動聲色的傅以曜,有些許慌亂,隻能故作鎮定地回道:“如果可以,我願意向顧小姐道歉。”
“恐怕你的道歉分文不值。”
“我——”
傅以曜徑自繞過蝶語霏,揚長而去。
他上了車,眉頭緊鎖,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塞了般,難以紓解。
前排的司機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低氣壓,與剛才從機場回來興致高昂的他判若兩人,小心地開口問道:“小傅總,現在去哪裡?”
“回家。”傅以曜的嗓音低啞,透著有一種無力感。
車子開出去不久,傅以曜給邵聞逸撥打了電話,讓他來他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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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聞逸到傅家的時候,隻見傅以曜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幾個空的易拉罐啤酒瓶。
傅以曜的性格他很清楚,除了推不掉的應酬,他其實算是滴酒不沾,因為他說酒精容易影響他對事情的判斷,所以根本做不出一個人青天白日在家喝啤酒的事情。
邵聞逸坐到他對麵,傅以曜將啤酒遞過去,樣子依然沉穩,看不出有絲毫異樣。
邵聞逸接過來,“嘭”地一聲打開易拉罐,就著瓶口喝了一大口,才開口問道:“出什麼事情了啊?”
“你知道D&L搞的那個設計比賽的吧?”
邵聞逸點了點頭,畢竟蝶語霏也參與其中。
“小奚也參加了,所有評委對她的設計都讚不絕口,不出意外她就是所有設計師裡的第一名。”
“是有什麼意外嗎?”
“蝶雨露的新品發布也在今天,她的新作跟小奚的相似度高達80%。”
“南奚不可能去抄襲她的。”
“是啊,她根本不屑做這樣的事情。”
邵聞逸表情微變:“是蝶雨露抄襲了南奚的作品?她以前就經常搶語霏的設計當自己的原創設計,名聲都是靠抄襲堆積起來,我讓語霏揭穿她,可是她念著是一家人,一忍再忍,這次怎麼會抄襲到南奚這裡?難道是上回語霏拿錯設計稿那次?”
傅以曜背靠著沙發,微閉著眼睛,像在閉目養神。
邵聞逸覺察出傅以曜是有話跟他說,想起想去也隻能是因為蝶語霏,他試探性地開口:“阿曜,你覺得語霏知道?”
“聞逸,你真覺得她善良還是引而不發?”傅以曜睜開眼睛,眸光幽沉,就像蟄伏森林的野獸,透著不容侵犯的強勢,“本來她是什麼樣的人,我不屑理會,但是她想利用小奚來對付那個處處掣肘她的姐姐,那她就得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邵聞逸手中的易拉罐被他捏得微微變了形,沉默了半晌,才收斂情緒開口道:“阿曜,能讓我先問問她嗎?”
傅以曜:“聞逸,我今天叫你來,就是通知你一聲。”
邵聞逸眼瞼低垂,苦澀一笑:“其實我知道她帶著一定的目的,隻不過人與人之間的交往總有自己的圖謀,圖錢圖貌圖人脈等等,我不是很在乎。”
傅以曜跟他碰了碰杯:“喝吧。”
邵聞逸乾了一罐啤酒後,心情紓解了不少,可傅以曜這豪飲的架勢怎麼看怎麼不對勁,“你跟南奚吵架了?”
傅以曜神色微頓:“不算吵架。”
“那你在這裡喝悶酒。”
“可能就是她單方麵地不想看見我,不想跟我說話。”
邵聞逸微愕,又表示理解:“這也怪不了她,從小到大誰給她氣受過,這次事件還這麼嚴重,她生氣也很正常。”
傅以曜後仰著腦袋,用手背蓋住眼睛,聲調沉啞失落:“昨天她還問我怎麼不早點回來?我對今天的期待並不亞於她。”
邵聞逸詫異得目瞪口呆,傅以曜向來不輕易泄露自己的情緒,此刻的他竟然比自己還像個失戀者??
邵聞逸小心翼翼地靠近傅以曜,低聲問道:“阿曜,你該不會喜歡南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