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菲爾德憤怒說:“要不然你就把我在你身上做過的事,在我身上統統做一遍,我也不會反抗的!至於咬流血,大不了我再給你咬回來,你有本事就咬死我啊!”
喬安:“”
喬安愣是給他氣笑了。
“我的天,你還要臉嗎?”
喬安氣急反笑,跳起來拿起枕頭被子就胡亂砸他:“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你這麼臭不要臉的人、不,神!你還是個神呢!什麼黑暗神,我看你是色神吧!力量全用來欺負小姑娘的是吧,你告訴我這種事兒你乾過幾次了?是不是長得好看的信徒你都要占人家便宜——”
“我沒有!”
菲爾德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他一把拽過被子扔下,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她:“安不可以這麼說,我隻有你,我的所有欲|望和喜怒都隻屬於你,你可以生我的氣,但是你不可以懷疑我的心意,你不可以懷疑神明的愛意!即使是安也不可以!”
喬安愣了一下,搖曳的月色中,隻看見青年那一雙幽邃又剔透的眼睛,壓抑著無儘的感情,像是燃燒著滾燙的黑焰。
喬安所有的話都被生生卡住,怔怔看著他。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房間一時安靜下來。
好半響,喬安抓了抓頭發,歎口氣:“你出去。”
菲爾德垂著眼,不動彈。
喬安瞬間火大:“你什麼意思?我現在不跟你算賬,你還沒完了是吧。”
菲爾德抬頭瞅了瞅她,慢吞吞說:“安,其實你沒有很氣我對不對?”
喬安:“我氣死了!”
菲爾德繼續:“其實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喬安指著大門:“出去!”
菲爾德從她的態度中看出了以前不敢想的希望,嘴角不可自抑地上揚,大聲說:“我,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喬安懶得和他廢話:“滾!”
菲爾德才不滾,這個時候傻子才會滾。
菲爾德就像是嗅到魚腥味的貓,翹著蓬鬆的大尾巴顛顛趕緊坐到床邊,臭不要臉地湊過來:“安,你抱抱我,抱一下我就走。”
喬安一把抽開枕頭糊他臉上:“抱個屁,滾啊!”
菲爾德抱著枕頭,死扛著不走:“安不抱我,我就不走,等明天讓她們進來都看到我們躺在一張床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黑暗神和黑暗聖女睡在一起啦。”
“”喬安額角青筋跳了跳,指著他:“你現在是徹底不要臉是吧?”
菲爾德眨巴著大眼睛,滿不在乎:“臉是什麼東西,哪裡有安可愛。”
喬安:“”
氣到質壁分離啊——
見喬安不動彈,菲爾德直接躺倒在床上左右撒嬌打滾:“我摔倒了,我要安的抱抱才能起來,否則我就長在床上了。”
小龍蹲坐在喬安懷裡,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看著打滾的黑暗神,剛剛誕生的三觀瞬間碎了個稀爛。
菲爾德打滾,它的小翅膀也一扇一扇,蠢蠢欲動半響,竟然也開始學著在她懷裡打滾,邊滾邊發出嫩嫩的小奶音:“嗷~嗷~”
“…”喬安快要窒息了。
她揉了揉脹痛的額角,深吸一口氣,突然收斂起所有表情,靜靜看著菲爾德作妖。
菲爾德以為她會像以前的無數次一樣,雖然快被氣吐血,但是到底還會無奈地縱容自己,結果滾了半天都沒有被抱。
他悄悄睜開一隻眼,就看見喬安麵無表情坐在床上,盯著他。
喬安脾氣又好又軟,從來沒見她生過氣,菲爾德也就是仗著她好脾氣才一直欺負她,每次故意氣她看她表情扭曲成各種可愛的模樣,卻從來沒見過她這個樣子,心裡一時發虛。
他不自覺地停下來,抱住枕頭,擋住半張臉,一雙眼睛小心翼翼覷著她:“安?”
“鬨夠了,就下去。”
喬安冷靜地指著門:“出去,記得給我把門帶上。”
菲爾德:“”
菲爾德心裡更慌,小聲說:“安,你還在生氣嗎?我錯了,你彆生氣。”
讓傲慢的神明這麼低三下氣地給人道歉,喬安覺得自己可以拿出去吹三百年了。
但是她仍然冷著臉:“道歉有用嗎?一句話就能抹消你乾的事嗎,讓我這麼輕易就原諒你,你覺得可能嗎?”
菲爾德沒想到她都喜歡自己,卻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又是想不明白,又是慌張:“安我——”
“彆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太亂了,我得冷靜一下。”
喬安淡淡說:“你出去吧。”
菲爾德被她鎮住了。
他比她強大百倍,他有的是法子能逼迫她得到她,但是已經嘗過被她全心信賴和包容的滋味,他才知道她喜歡自己,兩情相悅的甜蜜前景就在前方,已經足夠他喜出望外,原來破罐子破摔時想的那些巧取豪奪的念頭還沒冒出來,就被碾成了渣。
比起單純的得到她的身體,他當然更想要她真心喜歡他。
菲爾德擅長玩弄人心,他精通人族所有的知識,明白俗世一切的真理和法則,但是他從來沒有學過如何對待一份感情,他隻能笨拙地摸著石頭過河,時不時就會把事情搞得糟糕。
但是他再傻也知道,惹了女孩子生氣的時候,是不能由著他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的。
喬安硬氣起來,菲爾德就像被戳了洞的氣球,一下子軟了,抱著枕頭焉噠噠站起來,扁著嘴:“安”
喬安指著門口。
菲爾德眼睛轉著水光,可憐巴巴地瞅著她,然而喬安始終神色冷酷,他隻好垂頭喪氣往外走。
他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又不肯走了,扒著門框扭頭小聲問她:“安,你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啊?”
喬安淡淡說:“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菲爾德眼前一亮:“什麼表現?”
喬安輕嗬了一聲,意味不明看了他一眼,掀開被子,抱著還在嗷嗷傻樂的龍鑽進去,背對著他。
她能感覺菲爾德在門邊猶豫地踱步,像是想湊上來,又怕她生氣,躊躇半響,還是不甘不願地走了,還特意把門也闔上了。
聽見房門關上的聲音,喬安慢慢睜開眼,唇角翹了一下。
她其實沒有很生氣。
菲爾德是個神,更是個神經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自從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脖頸上的痕跡上就有所懷疑,老實說,他乾出什麼事兒來她都不覺得奇怪。
而且這段時間菲爾德曖|昧的態度越來越明顯,時不時就睡說一些詭異的話,她再呆也有點感覺了,已經猜測他還瞞著她什麼;所以說在發現今晚的事的時候,她一瞬的震驚後,居然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
不過大概是因為一直知道菲爾德是個狗比黑暗神,對於他的期待值本就不高,所以比起發現老被他悄悄占便宜,她居然有那麼一瞬間更驚訝於他藏得好努力。
他這麼傲慢變態的性格,居然沒有乾脆暴露意圖搞什麼霸王硬上弓,反而隻是自己悄摸過來親親抱抱,連一點痕跡都不敢留,生怕被她發現,還知道被她發現肯定落不了好。
對比起他剛從蛋殼裡孵出來的時候,他現在可懂事兒多了,那會兒他隻圖自己開心,才不會管她怎麼想的,至少他現在還知道得瞞著、不想自己被討厭了。
喬安這麼想著,心裡竟然還有那麼點詭異的欣慰。
唉,果然是被狗比欺壓久了,她對於菲爾德的道德標準都降到地平線以下了。
雖然她不是很生氣,但是不治治他,他遲早得囂張上天,喬安就決定用這件事好好敲打他。
小龍艱難地從被窩裡鑽出一個腦袋,嗷嗷叫著去蹭她的臉,喬安摸了摸它又凶又萌的小臉蛋,吧唧一口:“謝謝你哦,今晚提醒了我。”
小龍被誇獎了,頓時激動起來,高興地撲閃起翅膀亂蹦亂跳,張嘴噴出來一團小火星,沒多大點火,反倒給自己嗆著了,一抖一抖得咳嗽了起來。
喬安趕緊拍它的後背,看著它吐出一口黑煙,然後又軟趴趴鑽她懷裡,一副累壞了樣子。
她揉著它的小腦袋,想想未來的日子,未免心累。
“唉,彆人調|教男朋友,是人,得從不說多喝熱水教起;我這兒調|教的男朋友,是個神(神經病),得從教他不許半夜爬床開始”
真是越想越覺得前途無亮,喬安歎了口氣,把龍寶寶往懷裡一樓,被子一蓋:“睡了睡了,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喬安說要敲打菲爾德,就一定做到。
菲爾德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黏糊糊往她身邊湊,但是她始終冷著臉,斷然拒絕他在外人麵前糾纏。
喬安說:“我是黑暗聖女,現在又是西勒利的公主,你天天糾纏我,壞了我的名聲,我會很生氣。”
菲爾德:“”
菲爾德撒嬌賣萌,喬安頭也不回地離開,隻留下菲爾德在背後可憐兮兮咬小手帕。
菲爾德從來沒被她冷落過,又心虛又委屈又生氣,但是她那句“看他表現”,就跟一根吊在驢麵前的胡蘿卜,整天吊著他,讓他不敢再惹她生氣,隻好跟個怨靈似的飄在她後麵跟著她,指望她心軟。
不過喬安很忙,她要偽裝成公主進入光明聖殿,必須要學一些宮廷禮儀,還要學習光明教廷的各種禮儀禁製,每天忙得團團轉;而菲爾德新小弟,弗裡曼親王靠著宮變,殺了父親和兄長,成為了西勒利的新任皇帝,忙著收攏勢力為接下來顛覆光明聖殿做準備,菲爾德這個黑暗神,作為西勒利接下來的庇佑神,當然也要被拉去做許多準備工作。
等喬安繁忙的課程告一段落,終於能喘一口氣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
龍寶寶已經不再是出生時的巴掌大點,跟吹氣球一樣長成了有她大腿高的小龍,它和它的龍媽誕生龍不太一樣,全身不是赤紅色,而是近乎黑的深紅色,身上一塊塊整齊羅列的鱗片健康而光澤,一雙覆蓋著軟甲的翼展折疊在身後,骨刺還沒有長出來,比起巨龍的凶殘,現在幾乎稱得上是軟萌可愛。
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它一頭飛龍,不喜歡飛,就喜歡邁著兩條小短腿在地上跑。
今天也是這樣,喬安帶它來花園裡練飛,小龍跟個傻孩子似的,撲閃著翅膀開心地咣咣滿地跑,讓它飛它也裝聽不見。
喬安試著把它扔起來飛,它就用爪子抱著她的脖子,撲扇著小翅膀嗷嗷慘叫,活像誰家殺豬了。
喬安也沒轍了,隻好把它放下來,讓它自己傻跑去,自己坐在草地上,望著明媚的天空看了會兒,把黑色的佩劍取下來,又取出一個小瓶子。
黑色的劍太顯眼了,要進入光明聖殿,喬安決定把它染成更常見的銀色,為此之前特意熬製了一點變色的草藥。
她把草汁倒在劍身上,用布仔細地擦。
明媚的陽光灑下來,碎金般在她白皙姣好的側臉上跳躍,她柔和舒展的眉目,微微翹著的唇角,專注的樣子,像是聖潔的天使在認真回應信徒的祈福。
擦著擦著,喬安突然感覺到不遠處一道冰涼的視線。
她猛地扭過頭,看見一道高挑的身影。
是弗裡曼,正負手站在花園邊的陰影處,陰沉沉地盯著她。
見她發現了自己,弗裡曼絲毫沒有心虛,反而緩步走了出來,露出一張冷戾豔麗的麵容。
“聖女殿下。”
他說著尊稱,冷漠的語氣中帶著隱藏得很好的厭棄:“我們已經說服了光明聖殿,戴□□大主教想見一見您,請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