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臉日常(十五)(2 / 2)

有那麼一瞬間,李稷竟然覺得這香氣有些似曾相識。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聽見裡麵喬安的笑聲:“你這縫得什麼呀,花瓣都縫成尖角了,還沒有我縫得好呢。”

方愈無語:“我一個男人,能縫成這樣就不錯了,你看其他男人誰能縫東西啊。”

“什麼叫男人不能縫,男人也是人,有手有腳的,隻要有心意,照樣可以縫,又不會縫了就會少塊肉,就你們窮講究。”

喬安傲嬌地哼了一聲:“我將來要是找個夫君,就得先考驗他,要他縫一朵花哄我,不管縫得是好是壞,隻有願意為了我折腰的人,才是真的喜歡我,才值得我對他好。”

李稷頓了一下,旁邊陸翼小聲笑:“安姑娘可不傻,知道挑疼自己的人,將來嫁人也吃不了虧,大人就可以放心了。”

陸翼以為大人聽了也會欣慰,可是李稷卻抿了抿唇,眉宇間竟然顯出些不悅煩躁的鬱色。

陸翼瞅見,也不知道自己哪裡說得不好惹大人不高興了,也不敢再出聲,低頭退後幾步默默裝死。

李稷壓了壓心頭莫名升起的煩躁,掀開簾子,剛往裡走了幾步,就看見喬安和方愈在一起打鬨,喬安恨不得把一個粉色的絹帕按在方愈臉上,邊按邊笑罵:“你這個醜得彆具一格,我可不用,你自己拿回去收藏吧!”

李稷看見這一幕,心頭那股邪火“噌”就躥起來。

一個姑娘家,嘴裡叫著喊著嫁給什麼就算了,現在還和外男這樣嬉戲打鬨。

他與她說了多少次,她得愛惜自己的名聲,她的熱情天真在彆人眼裡,就是呆傻好騙,她自己不知道矜持端正,她自己不知道保護自己,彆人就更會輕視輕賤她——尤其是男人!

李稷沉著臉走進來,忍著怒氣:“你們在乾什麼?!”

方愈剛想反手把那絹布蓮花拍喬安腦袋上,就看見李稷大步進來。

方愈一眼看見李稷陰沉的臉,心裡就是一咯噔。

完遼,要欺負人妹妹被人大哥抓個正著。

方愈頓時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把捏著蓮花的手收回來,喬安扭頭看見李稷,卻是高興起來:“大哥!你來啦!快看我縫的蓮花——”

喬安直接從塌邊跳下來,舉著小蓮花高高興興朝他撲過去,小孩子獻寶似的得意說:“大哥你快看,讓你再說我不會女紅,其實我老有天賦了,縫得老好看了!”

李稷被喬安這熱情洋溢的態度弄得微微一滯,連帶著那股幾欲噴薄而出的怒氣也被噎住。

他低頭看著那朵被她高高托到麵前的粉色小蓮花,看著她驕傲又期待的眼神,一時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竟不知道說什麼。

喬安卻瞅見他臉色不好,關心問:“大哥,你臉色不好看,怎麼了,是政務上又有什麼麻煩嗎?有我能幫忙的嗎?”

李稷看著她關切的神色,薄唇抿了抿,默了半響,才啞聲說:“沒事。”

“那就好。”喬安這才笑逐顏開:“大哥你還沒說我花好不好看。”

李稷:“好看。”

方愈眼看著李稷神色漸漸和緩了,才咳嗽兩聲,表現出塑料兄弟情的歡迎:“那個,李兄你來啦”

“你怎麼還在這裡。”

李稷看都不看他一眼,淡淡說:“郊外的農田出秧不太好,你去看看吧。”

方愈:“”

怎麼著,這兄妹倆就徹底把他當農業專家使了唄?

是可忍孰不可忍,方愈忍不住往上擼袖子:“不是李稷啊李稷你這樣我可就有話——”

李稷看了他一眼,很平靜的一眼——平靜的殺氣四溢的一眼。

喬安也悄咪看過來,眼神裡閃爍著激動的光澤:“方大哥,你終於要和我大哥乾上了?”

方愈:“”

妹妹,你這樣期待的語氣是幾個意思。

方愈憤怒地看向喬安,喬安眼神飄忽了一下,這才想起她們一起折騰事業的革命友誼,考慮到事業還沒有完成,還不能把人氣走,她隻好適時露出愧疚的神色——半點不走心的那種。

給方愈氣得夠嗆。

但是李稷比他更生氣。

李稷就那麼眯著眼,冷颼颼盯著方愈,看得方愈脖領子放涼。

方愈知道,他殺人不眨眼,李稷能頂他十個殺人不眨眼。

方愈蔫巴:“成成成,我走,我是看出來了,我就是給你們兄妹當差的勞碌命。”

喬安悄悄掩嘴笑,眼睛都笑彎了,李稷餘光瞥見,心頭越發沉,臉色更寒。

方愈今兒是不敢招惹他,乾脆往外走,喬安還揚聲囑咐:“記得往冰塊裡加糖,多加,要不然冰塊沉不下去。”

方愈擺了擺手:“知道了,放心。”

喬安這才作罷。

方愈一走,喬安就到塌邊坐下。

李稷在原地頓了一會兒,緩緩走過來,盯著她,意味不明淡淡說:“倒是總見你們倆湊在一起。”

喬安無所謂:“我們性格比較合拍嘛。”

方愈愛玩,性情爽快,最重要的是方愈放蕩不羈的,反而可以聽得懂她那些吐槽,兩個人很是聊得來,喬安引以為知己。

李稷唇角抿平。

他覺得喬安想得太簡單了。

她太天真,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裡,她必須為了生存而努力,連男女大防都得往後讓,這讓她缺乏對情愛的認識,所以她對男人根本沒有戒心。

李稷越想,越是止不住皺眉,眉心皺出一道豎痕,眼角微微的紋路,顯得格外厚重威儀。

李稷想,雖說他不願意和女孩子說這些,但是他作為兄長,這是他應儘的職責。

他總不能讓他的妹妹傻乎乎地吃虧。

“安妹”

李稷剛張了張嘴,要說什麼,喬安突然伸手,特彆自然地往他脖頸去摸。

李稷渾身一僵,一時竟然沒做出反應,隻能眼看著她的手繞過他脖頸,在他狐裘毛領上拍了拍,邊拍邊笑:“毛領上都是雪花,大哥,就算你身子骨好,好歹也打把傘吧,要不然雪化成冰水進衣領裡,不凍嗎?!”

她笑得燦爛又明媚,雪後的陽光在她臉上跳躍,襯得那雙眼睛更加清澈明亮。

李稷一時竟有些發怔。

喬安漸漸收斂笑容,不解:“大哥,怎麼了?”

李稷突然垂下眼,神色難得有些莫名。

“嗯。”

他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垂下眼,默了一會兒,突然又站起來:“我還有事,先走——”

“大哥。”

喬安本來想和李稷說她的計劃,但是看李稷這麼匆忙要走,她也不好再耽誤他時間,趕快說:“大哥,我有幾句話想問你。”

李稷頓住腳,轉身垂眼看她。

喬安認真看著他:“大哥,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走這條路嗎?”

李稷看著她,唇角動了動,那些繁雜莫名的思緒又壓了下去,緩聲說:“安妹,這與你沒關係,你就隻要過好你的日子,其他的大哥心裡有數。”

“怎麼會與我沒關係,我們一家人,有福一起享,有難一起當,什麼都是一起的。”

喬安突然笑起來,又鄭重地說:“大哥,你要走那登天之路,我做不了梯子,不能替你去踏刀山火海,那我就努力幫你扶一扶梯子。”

李稷怔怔看著她,眸色像是有微微的波光在閃動。

“你要做什麼?”

李稷拒絕:“你這份心意大哥知道了,但是大哥什麼都不需要你做,你隻用管好你自”

“大人!”

陸翼突然在門外揚聲:“大人,剛傳來消息,禦史車架快要抵達欒城外了。”

“什麼?”

李稷蹙眉:“不是說還有兩三日才到嗎?”

“約莫是抄了近路。”

外麵又傳來葛先生的聲音:“大人,他們提前過來,怕就是為了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我等還是儘快出城準備才好。”

倒是打得好算盤。

李稷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轉身快步往外走,走到門檻,才想起什麼,轉身:“你這些日子待在家裡,少出門。”

那些人來勢洶洶,無論是陰謀陽謀,他已然如魚得水、應對自如,但是他不願意喬安也受這份委屈,乾脆就避過去吧。

喬安沒說好不好,隻點頭:“大哥放心,我知道的。”

李稷以為她答應了,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喬安看著李稷的背影,眼神逐漸堅定。

大哥努力不讓她受委屈,那她也要努力幫大哥不受委屈。

“來人!”

喬安揚聲吩咐:“把這些荷花都儘快收拾出來!”

她要給天下人,演一場大戲。

“蠻夷之地,窮鄉僻壤,不過如此。”

浩浩蕩蕩的車架駛入欒城,在彆苑前徐徐停下,為首的車架中,奴仆們恭敬地掀開車簾,神色倨傲的華服青年走下來,環顧四周,看著那三三兩兩明顯是廢墟重建後的建築,眼神愈發輕蔑。

韓王世子、殷雲成對著後一輛馬車嗤笑:“三妹,你看看,這李稷之前那般得父王看重,特意點到了這河北道做將軍,我還當是他有多大的本事,現在看來,這冷清清的城池,也不過如此。”

“煩死了。”

蠻橫的女聲帶著滿滿的煩躁,後麵車架的簾子猛地被掀開,露出一張妝容精致卻滿是挑剔不耐的臉:“走這麼遠已經夠累了,為什麼讓我住這樣的破地方?”

華悅郡主心裡滿是不悅,甚至是憤怒。

父王竟然要將她許配給李稷。

李稷是什麼人,軍戶出身的泥腿子,攀了天大的高枝得到了父王的看重,說是這河北道鎮守一方的大將,但是在她看來,歸根結底那也隻是他們的家臣,再說得難聽些,也不過是他們韓王府的一條狗!

天下有那麼多名門氏族,那麼多封疆大吏,她韓王府高高在上,連庶姐妹們都嫁入名門,她華悅更是金枝玉葉,怎麼能嫁給一條家犬?他李稷配嗎?!

想到這兒,華悅更加憤怒,將所有怨氣都發泄到李稷身上,尖聲厲喝:“李稷何在?我們遠道而來,難道還要請他出來不成?!”

“聒噪。”

陰騭冰冷的嗤笑伴隨著陣陣踏馬聲而來,揚起的塵沙瞬間濺了所有人一身。

殷雲成被迫吃了一口塵沙,勃然大怒:“殷雲晏,你故意的!”

鐵甲銀光的將士們往兩邊讓開,讓出一匹高頭駿馬,以及騎在馬上,一身玄甲赤色披風的青年漫不經心縱馬踱步而來,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瞥,陰冷狠戾的殺氣刀子般剮過他的臉。

殷雲成看著那美豔嗜血到詭譎的青年,囂張的氣勢突然弱下來,心頭漸漸發寒。

“便是故意的,又如何?”

殷雲晏居高臨下盯著他,刀鋒般薄而豔麗的唇瓣微微勾起,寒意泛著近乎猖狂的血腥氣:“難道你還敢討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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