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臉日常(十五)(1 / 2)

喬安氣哼哼地回了家。

方愈正一臉煩躁地熬著藥, 見她踢著門滿腹怨氣地回來,當即藥爐也扔了,拿著蒲扇樂嗬嗬地湊過來:“怎麼了大小姐, 誰敢給我們安大姑娘氣受了。”

喬安一進門, 直接跑到銅鏡前把銅鏡捧過來,對著臉怔怔地看, 看了半響,她幽幽扭過頭去:“我像村姑嗎?”

方愈一愣, 還沒說話, 喬安已經自言自語:“噯, 我好像還真是個村姑。”

方愈:“”

喬安不由地感慨:“我以前其實過得老慘了, 村姑都沒有我慘,我連村都沒有,在難民和無業遊民之間左右橫條。”

方愈:“”

妹子, 你要這麼說,嗑可就嘮不下去了。

方愈真心實意:“你要是村姑, 那全天下女人就沒有不是村裡的了當然, 我是說你的真容。”

“哦, 合著真容就是天仙,現在的就是村姑啊。”

喬安老大不高興了,鄙視他:“我真是看透你們了, 你們男人就會看臉,真是膚淺。”

方愈覺得有點冤:“誰不喜歡好看的,你將來要找夫婿,難道不樂意找一個英俊瀟灑相貌堂堂的?你不膚淺, 你連看小話本子都要高價買男主角長得好看的, 我都不稀得說你。”

喬安慘遭揭露, 頓時有點臉紅,強作鎮定說:“那不一樣!臉隻是一方麵,其實我主要還是關注內在美。”

方愈:“比如呢?”

“比如”

喬安眼神飄忽了一下:“溫潤如玉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什麼的

方愈:“你這成語還收尾相接挺押韻的。”

喬安謙虛:“客氣客氣。”

方愈心想你客氣個屁,你不僅看臉,你還要求氣質,要求還挺高。

方愈嘗試著把自己代入一下,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一條都壓不上,心裡不由就開始酸,酸言酸語說:“你怎麼這麼多要求,這世上都是壞人,哪那麼多真君子給你碰上,我勸你彆做夢了,放低點條件,往身邊看看,找個知根知底的踏實人不就挺好”

“不好。”

喬安意氣風發:“就算世界上一百個裡有九十九個是狗比,我堅信也一定有那一個好男人,我一定會努力娶到啊呸,努力嫁給他的!”

方愈心裡更是酸得沒邊了。

這傻乎乎的丫頭片子,李稷原來那混賬樣她都能當親哥稀罕,那將來要是嫁了人,不更得掏心窩子地對夫君好。

方愈隻要想想喬安將來,也不和他說醫書了,也不追著李稷後頭喊大哥了,顛顛跑彆人家去對彆的男人噓寒問暖,給彆人做好吃好玩的,和人家出去踏春遊玩,在人家身邊羞紅了臉,就覺得火冒三丈,快給他氣炸了。

方愈悶悶不樂坐在榻邊上自閉,喬安捧著銅鏡盯著瞅,突然說:“不行,我生氣!”

方愈沒好氣:“我也生氣。”

“你氣個屁,我才是真生氣。”

喬安扭過頭來,柳眉倒豎:“那個韓王世子,居然在宴席上罵我是村姑,我知道,他才不是罵我,他是瞧不起我哥!媽蛋,他老子現在都被楚王擠兌成啥樣了,還指望著從我哥這裡用兵打回去呢,有求於人還敢這麼對我哥,真當我哥是他家奴才啊!王爺了不起啊!”

這個時代雖然民風相對開放,但是女兒家畢竟是要講名聲的。

她是李稷的妹妹,韓王世子在宴席上醉酒對她評頭論足,就跟調笑歌姬舞姬一樣,這簡直是把她的臉扔在地上踩。

喬安自己在家愛咋折騰咋折騰沒關係,但是她不能給李稷拖後腿!日後李稷封侯拜相,一說妹妹曾經被韓王世子罵村姑,那不就是寒摻李稷是個泥腿子嗎,那不就是照著李稷的臉扇巴掌嗎?!

喬安越想越生氣,“噌”地站起來:“不行!這不能忍!”

“那你想怎麼辦。”

方愈勉強打起精神來:“要不給韓王一家子下個毒,七步斷腸散怎麼樣?死得快,還特彆乾淨。”

“”喬安恨不得把鏡子糊他臉上:“你能不能想點靠譜的?在我大哥地界上韓王世子死了,我大哥能落好嗎?!”

方愈聳肩:“那我不管,我就是個玩草藥的,隻管救人或者殺人,動腦子的我不摻和。”

喬安無言以對:你可真他喵的灑脫。

喬安背著手在屋子裡轉,方愈看得累得橫,又給她出主意:“要我說你也不用想那麼多,你等韓王世子來了,卸了妝,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他麵前一站,嗬,他臉都得給自己打腫了。”

喬安想了想,搖頭:“不行,你這個威力不夠大。”

方愈挑眉:“那你還想要什麼威力大的?”

喬安沒說話。

她有一個想法,但是不確定能不能行。

這一天吃晚膳的時候,喬安就問李稷:“大哥,你那裡有蓮花苗?”

羅老太驚訝:“丫兒,你要養蓮花啊?這天都冷了,養不住了,明年天暖和了再種吧。”

“娘,我有用。”

喬安眼巴巴瞅著李稷:“大哥,有嘛有嘛?”

李稷放下筷子。

他穿著月白色繡碧竹的文衫,衣領鑲一圈柔順狐毛,更趁得脖頸修長,眉目清俊,氣質寡淡微涼,連叩著玉筷子時屈起的指骨都顯得格外根骨俊秀。

李稷目下有幾分青黑,眼底也有幾分血絲,淡淡的神情平添幾分威儀,不過見喬安巴巴問過來,他也不由聚了幾分神,也沒說有沒有,直接問她:“你要多少?”

喬安眼神飄忽了一下:“挺、挺多的。”

李稷看向她,喬安更小聲說:“能有多少有多少。”

羅老太震驚:“這孩子,大冬天的,你要那麼多蓮花苗做什麼?咱府上還不夠你折騰的,這讓你大哥哪兒給你弄去。”

喬安摳手指:“真的有用嘛”

喬安也知道自己這實在沒說服力,眼看著羅老太要放下筷子嘚啵她,她求生欲極強地趕緊說:“少點也行少點也行。”

李稷盯著她,喬安低頭裝死,羅老太還要說什麼,李稷已經說:“沒事,娘,我來辦吧。”

當大哥的都這麼說了,羅老太還能攔什麼,嗔怪:“你就會嬌縱她,你忙你的事,差不多給她找點兒來就行了,省得她瞎折騰。”

她才沒有瞎折騰,喬安悄悄扁嘴,也不敢吭聲,否則娘一定凶她,要是一個氣不過再把她抓去繡女紅那可完犢子了。

“好。”

李稷應了一聲,餘光瞥見喬安小臉都垮下來了,唇角忍不住翹起,但是那點笑意在想到今天下午看見的那封信時,又寒了下來。

韓王世子,嗬。

喬安那天聽見李稷對羅老太說的,還以為他沒往心裡去,八成就送過來幾株給她玩,為此還失落了一陣,琢磨著這得多折多少假花替代啊。

結果,她萬萬沒想過,沒隔幾天,就有一輛輛車往宅子裡送,車上都是一個個小盆,小盆裡都是含苞的蓮花。

“這得是多少蓮花,李稷打哪兒找來的。”

方愈拉起一朵小蓮苞,嘖嘖有聲:“他可真是慣你,問都沒問就給你找這麼多。”

他一直都覺得李稷這個人太能憋了,自己一個人清清冷冷的,睜眼閉眼都是算計,心裡想什麼也不吭聲,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隻有一個老娘。

老娘有啥用,他那麼大人了也不能像小孩兒似的撒嬌傾訴,所以什麼都自己憋著,天天深沉不定冷著臉,好像多絕情斷欲的禁士似的。

但是方愈可知道,這越是能憋能忍的人,一憋狠了,那就不定乾出什麼了。

所以方愈一直都覺得,李稷這人要是將來喜歡個姑娘,娶個媳婦,那可不得了,那得一腔熱情噴湧而出,不給人燒著了不罷休。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看錯——就比如之前李稷翻天覆地地找那位“救命恩人”的姑娘,連人家臉都沒看清,就癡心斷腸,跟情種似的找不到人就甘願孤獨終老了,那勁兒頭真是隻差瘋魔了。

對現在的喬安也是,就這一個寶貝妹妹,可著勁兒地疼,天天絮叨不滿她這也不嫻靜那也出格沒個姑娘樣,到頭來恨不得給摘星星摘月亮的不還是他自己。

方愈心想這也就是喬安是個好姑娘,還有點傻,要不然那心眼歪點的給他這麼寵,那不得寵出毛病來。

不過方愈又想想,李稷那多老辣心眼賊多啊,但凡有點歪心眼的,那是不可能被他這麼掏心挖肺地疼的,說不定早就被這心眼更歪的李稷給打發到哪兒去了呢。

所以啊,這都是命,這兄妹倆,就合該是一家人。

“喂,發什麼呆。”

喬安拉住方愈:“你幫我把這些蓮花苞一起給養開出花來唄。”

“什麼?”方愈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我哪兒會?”

“你怎麼不會,咱們連農藥都能搞出來,給花整開花算什麼。”

喬安給他一個“你可真是小瞧自己了”的小眼神,拍了拍他肩膀,一臉理所當然:“也就是水,溫度,再加合適的養分……神醫,懂什麼叫神醫嗎,那就應該觸類旁通,以後凡是跟花啊草啊沾點邊的,對咱們那就是小意思。”

方愈:“”

方愈:我總覺得你是在狗我,但是我沒有證據。

不過方愈也是個愛玩的,所以才和喬安混在一起折騰,說不過她,被她念叨得沒脾氣了,乾脆就拎著水盆回去琢磨了。

喬安又讓人去外麵,買來很多的粉色絹布,然後召集了她周圍的侍女們布置任務,用絹布折蓮花。

這個時代的女孩兒們都會女紅,喬安也不用她們折得特彆細致,大概型像就行,所以對她們來說也不難,就是數量大了些,廢的絹布不少。

不過李稷再窮也不至於出不起絹布錢,喬安一點沒想給大哥省錢,大手一揮買買買,都不帶含糊的。

喬安在這裡熱火朝天,那一邊,李稷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朝廷禦史隊伍要來河北道巡視,裡麵一個個都是豺狼虎豹,盯著河北道琢磨從哪裡咬下一塊肉來。

現在遠不是該鋒芒畢露的時候,可藏拙也要藏得恰到好處,不能讓人當軟柿子捏。

李稷要忙著收攏軍隊,要把幾座大礦場和練兵場都暫時封住,又要在賬麵上做手腳,削減河北道軍事民生上的開支林林總總,眨眼就是快一個月過去。

等李稷回過神來,已經進入了盛冬。

禦史車隊已經進入河北道,還有兩三日便能抵達欒城。

李稷坐在書房裡,端起茶杯,看著窗外又飄起的雪花,才想起來,已經有些日子沒看見喬安。

他側眼問陸翼:“小姐呢?”

陸翼老實答:“小姐還在屋裡。”

李稷蹙眉:“又是許多日子悶屋裡了。”

陸翼訕訕不敢回答,儘量說好話:“小姐貓冬,說不定在屋裡看書呢。”

李稷冷笑:“你怎麼不乾脆說她在屋裡彈琴作畫。”

陸翼心想這扯蛋也得講基本法,安姑娘還能彈琴作畫?那話他說得出口他良心也不能答應啊。

李稷站起來,繞過桌案走出去,順手拿過衣架上的黑色狐裘:“去看看。”

陸翼趕緊帶人跟上。

李稷一進喬安的小院,就看見一大片一大片的油紙篷布,把整個院子罩得滿滿當當。

李稷蹙了蹙眉,走進去看,才發現那些篷布裡都是一盆盆盛放的蓮花,在這樣寒冬的天氣裡,卻開得清豔明麗,看得人眼前一亮。

李稷往四周看,這得有幾百盆蓮花,那會兒他讓人送來給她玩的,她竟然都養活了,不僅養活,還都養開了花。

有那功夫,不學點正經的東西,就愛玩這些亂七八糟的。

李稷搖了搖頭,再往前走,踏上石階,推開正屋的門,迎麵就是溫暖的氣流,帶著一股清淺沁人的花香。

李稷微微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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