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布衣皇帝的打臉日常(完)(1 / 2)

接下來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殷雲晏被扔到隴北道的邊境風吹雨打打回訖去,楚王殘留的軍隊勢力收的收殺的殺,收複了江南道,又將關內道正式並入新朝的領土,就此,南北東西儘歸於手,曆經了近十年的亂世終於結束,天下重歸一統。

喬安和李稷回了京城,他繼續當他的皇帝,高坐禁宮,統禦百官,在宣政殿處理著全天下紛擾的國務。

喬安也住回了皇宮,就住在宣政殿,李稷日夜在書房聽著大臣們吵成一團的時候,她就會懶洋洋地爬起來,揉著惺忪的睡眼,溜溜達達出宮去浪,吃完了街邊的蝦皮小餛飩和烤得噴香的羊肉串,拎著長安街最負盛名糕點店奶香的小點心夜宵,慢悠悠地穿過宮門回來,催著他放下摞得滿桌的奏折,跟牽著不好好睡午覺小朋友的幼稚園老師一樣,牽著工作狂一樣的年輕君王去睡覺。

喬安坦然地住在宣政殿,卻從不提成婚的話,李稷也不再提,他們像任何平凡的民間夫妻一樣共同起居。

朝臣當然有過不滿,後宮無主,帝王無嗣,這簡直把祖宗綱常踩在腳下碾壓,朝臣幾乎為此吵翻了天。

喬安知道朝廷曾有百官請命,咄咄逼人請他立後,請他解釋為何那公然住在宣政殿的她有著與已嫁的元昭公主一模一樣的臉...她不知道更多,因為在事情鬨大沸騰之前,李稷已經用最鐵血的手段強硬又迅速地壓下所有非議,讓一切爭論和傳聞消聲滅跡。

李稷從來是個有擔當的人,就像當年他把她當妹妹疼愛時,強勢又溫和地管教她、為她細致打算將來;就像現在因為她言明過不會嫁,他就默默壓下所有的喧囂與非議,縱容她隨心所欲成為這皇宮的一個過客。

他不逼她嫁給他,無所謂她不生孩子,坐擁天下的帝王,就空著偌大的後宮,頂著朝廷天下滔天的非議,像一棵參天的大樹,為她遮擋住所有風雨,無名無分和她過著尋常夫妻般閒適又寧和的日子。

喬安那鐵石心腸,也不免覺得良心有點痛。

當然,嫁人還是不可能嫁人的,說好的不會嫁給他的,她的臉已經被自己打得很腫了,所以還是不要再打了,給自己留點逼格吧。

喬安想了想,枕著李稷的胸口,仰著小腦袋看他,說:“我們收養個孩子吧。”

李稷輕輕喘著氣,眼尾還氤氳著紅霞,聞言睜開半闔的眼。

他黑亮細膩的長發披散著,微微汗濕的柔軟發尾搔在她頸窩,微微發癢,她忍不住去拽,纏在指尖揉著玩。

他由她戲弄著自己的頭發,隻垂著眼睛看她:“孩子?”

“是啊,你是皇帝嘛,總是要有個孩子的,畢竟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啊。”

喬安理所當然:“你要是哪天死了,沒有太子,天下不又該亂了,所以還是趁早找個合適的吧,好好教養一下,培養好了就讓他上崗,咱們撂挑子就可以一起出去浪了。”

縱觀曆史大概也沒有哪個皇帝被這麼理直氣壯說“哪天要死了”。

李稷對這樣大不敬的話置若罔聞,隻是對於她那句一起出去很有興趣。

他若有所思。

李稷和喬安家裡被誅過三族,想從族裡抱養一個過來養都不行。

她身上也流著殷家的血,李稷沉默幾日,到底問她不如抱一個殷家的孩子來養。

喬安戲謔瞅著他:“那你這個反不是白造了,到頭來皇位又回到殷家手裡了。”

李稷看著她,眼神有點無奈,又終於都化為溫柔寵愛:“我希望你開心。”

喬安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

開心倒是大可不必,她取代了原身的身份,替殷家老小保下一族的命就夠了,實在不必還把皇位再白還給他們。

去哪兒搞個上崗的孩子呢。

喬安為此很是費了一番腦筋。

她和李稷抱怨:“可惜我不能生,這幾輩子都沒生出來。”

李稷怕她多想,安慰她:“沒關係,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我需要啊。”

喬安看著他的肚子,真情實感地歎氣:“你也不爭點氣,你要是能生就好了。”

李稷:“...”

李稷有兩天沒和她說話,最後是喬安真誠地道歉並給他睡服回來的。

到頭來,這個問題竟然是殷雲晏給他們解決的。

喬安看著麵前灰頭土臉、眼神凶狠警惕的七八歲少年,隻覺得頭痛。

方愈清了清嗓子,在旁邊一言難儘地解釋:“殷雲晏送來的人說,這孩子是母狼養大的,他打回訖的時候撞見的,回訖軍隊殺了他們狼群裡幾頭狼,狼群趁夜過去報仇,這小子自己就拿刀乾掉了三個人,凶得不得了,”

喬安看著這剛及她膝高、能一刀斬三人的狼崽子,陷入了沉默。

現在的小屁孩兒都這麼牛逼的嗎?!

“殷雲晏說,他很聰明,看著字沒幾眼就能認下來,背東西背得特彆快,帶狼群攻入回訖軍帳的時候還會用粗淺的戰術,被殷雲晏抓到,還想示弱跑走,還拿刀試圖攻擊殷雲晏...殷雲晏煩他,就把他送這兒來,他沒有家族,不用擔心家族禍患,而且天賦不錯,腦子聰明,夠硬氣,將來學什麼都應該很溜...”

方愈含糊:“嗯...你們懂我的意思吧?”

喬安捂著額頭,看著麵前桀驁瞪著自己的少年,頭痛地看向李稷。

李稷眉目淡淡,坐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壓著扶手,沉靜地看著那少年。

凶殘的小狼崽子又去瞪李稷,露出一口白牙,像是隨時要衝過去咬他一口。

李稷淡淡看著他,那目光沉穩而不怒自威,少年被他看著,凶巴巴的眼神漸漸有點飄忽...然後他又更凶狠地瞪回去!

這小凶樣兒...喬安有點想笑。

李稷突然站起來。

少年被嚇了一跳,渾身的毛都像是要炸起來,警惕地盯著他們。

李稷淡淡瞥他一眼,問喬安:“就他嗎?”

少年於是又警惕狐疑地瞪喬安。

喬安笑了起來,走上前,在小狼崽子張牙舞爪的反擊中,用力揉了揉他一頭亂毛。

“崽兒。”

喬安叉腰,誌得意滿:“以後我們就是你爹娘了。”

小狼崽兒惡狠狠朝她的手咬去——被她一巴掌糊得頭暈目眩。

爹娘是不可能爹娘的,有小兔崽子的日子是水深火熱的。

李稷給他取名李乾,取自乾坤厚土之意,親自為他啟蒙,帶著他學史書典籍、治國之道;而喬安嘛,喬安就負責在他不聽話的時候揍他,在他不好好學習的時候揍他,在他試圖和老父親老母親吵架的時候揍他,在想揍他的時候揍他...當然,偶爾也有那麼些時候,會在他表現好的時候拎他出去浪,帶他吃遍整天長安街,帶他下江南去看水榭遊船,帶他去北漠看狼煙烽火。

羅老太很喜歡他,李乾對著喬安和李稷有時候很欠揍,但是在羅老太麵前從來都很乖,特彆孝順,以至於羅老太疼他疼得不得了,冬日噓寒夏天問暖,每天都要把他叫到身邊看一看諄諄關切,有時候李稷要罰他功課或者紮馬步,羅老太都要特地過來心疼乖孫子,能念叨得李稷耳邊起繭子。

為此喬安笑話李乾兩麵派,這兔崽子生氣得幾天不和她說話,凶著臉的樣子和李稷很有那麼點異曲同工之妙。

收複江南道的第六年,羅老太漸漸病重。

也不是病,隻是太醫說她年紀到了。

喬安和李稷坐在床頭,李乾在旁邊木杆似的直挺挺站著,低著頭,眼睛紅通通的,一個勁兒抹眼淚。

羅老太把他叫過來,抹掉他的眼淚,虛弱地摟著他,拉著喬安和李稷的手,目光溫柔而欣慰。

她實在是一位溫柔而寬容的母親,一雙兒女分分合合到如今,連夫妻名分都沒有,一度鬨得雞飛狗跳,她也始終用母親的愛意包容著一切。

喬安紅著眼睛,喉頭哽咽,眼淚大顆大顆往下墜:“娘...”

羅老太輕輕為她擦去淚痕,笑著說:“好了,不哭了,娘這一輩子可活夠了,得下去找你們爹團圓去了。”

她慈愛地看著她,又看著默然傷痛的李稷,枯瘦的手,慢慢牽住他們的手,疊在一起,拍了拍:“你們在一起,娘很開心,也很放心。”

“稷兒,安丫兒。”她:“你們要永遠好好的。”

她含笑溘然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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