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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鬆翎哭了。
馬場陰涼的樹蔭底下,聞萱側耳聽著那陣混合著頭頂蟬鳴的嗚咽聲,差點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不是,她欺負謝鬆翎了嗎?
難道不是她先罵她是狐狸精,所以她才懟回去的嗎?
她不僅罵了她,她還罵了他們整個太師府呢!她自覺自己對謝鬆翎已經算是很客氣的了。
她猶猶豫豫地看著謝鬆翎,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倏爾之間,有兩匹駿馬停留在了她的眼前,聞萱才恍然大悟。
原來她是在這裡等著她呢!
蕭應決和謝鬆羽原本隻是碰巧路過這邊的草場,不欲在此處停留的。
但是剛剛靠近這附近,就看見謝鬆翎淚眼婆娑,站在樹蔭底下,肩膀一聳一聳的場麵。
兩人相視一眼,趕緊勒緊韁繩停了下來。
謝鬆翎站的不遠處就是聞萱。
蕭應決下馬的時候,下意識先朝聞萱的方向看了一眼。
隻一眼,他便看見聞萱抱緊自己手中的花環,站在樹下,委屈又懵懂地瞧著他,兩側香腮雪白,看著竟也像是要落淚的樣子。
他腳步頓了下,想著反正有謝鬆羽去關心他的妹妹,轉頭先走到了聞萱的跟前。
他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在醞釀情緒呢。”聞萱歪了歪腦袋,看著他道,“想來謝姑娘馬上便要栽贓我了,我待會兒若是不哭一會兒,陛下您也不好為我說話的。”
宮中女人為了爭寵常用的把戲,竟就叫她這般直白地說了出來。
蕭應決失笑,明知故問道:“朕為何要為你說話?”
“因為我又不曾做錯事情,陛下火眼金睛,定然是能明斷秋毫的。”
“不過謝姑娘哭了,陛下不去安慰安慰她,總歸又是不好的,對太後娘娘那邊也不好交差,所以陛下隻管聽謝姑娘的吧,妾身會自己做好準備的。”
她話說得有模有樣,為自己辯解和開脫的同時,卻還不忘捎帶著誇一嘴蕭應決。
蕭應決聞言,隻覺自己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她都這般說了,那他待會兒要是還聽了謝鬆翎的話,豈不就是昏君了?
他低頭認真地看著聞萱,想看看她那一張櫻桃小嘴還能說出什麼話來,卻不想,她當真說到做到,片刻前尚未有淚水的紅彤彤的眼眶,此刻卻已經水霧氤氳,朦朦朧朧。
他頓覺大事不妙,趕緊抬手,先捂住了她的雙眼。
“不許哭!”蕭應決勒令道。
這兩個月以來,他最害怕看到的場麵,便莫過於聞萱的淚水。
一滴一滴似珍珠一般地掉下來,每次都宛如是砸在他的心口上,敲得他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看了看自己麵前的聞萱,又回頭去看了看謝鬆翎那邊,對聞萱道:“知曉此事與你無關,朕也不會罰你,所以你不許哭,知道沒有?”
“哦……”
聞萱遲鈍地答應著,眨巴眨巴眼睛,當真又把淚水給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