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陳春棠當時雖然極不合適,還是給聞家暗示了可以準備後事。
他知道聞家對於這個女兒的疼愛,亦知道自己說出這話後,聞家定然不願意接受,必定想方設法再為她尋彆的郎中來看。
但他也沒有辦法,事實便是事實,無藥可醫便是無藥可醫,聽聞其他郎中對於聞萱的病亦是同樣束手無策的那一天,陳春棠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是為對這孩子的哀悼。
如若可以,陳春棠倒是也想承認是自己技不如人,不是醫不好聞萱,隻是不會醫。
可若所有人都醫不好她,那她便真的隻有聽天由命了。
開春的時候,他聽聞聞家將要把這孩子送入宮,還是相當驚訝的。
看見聞萱當真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他隻以為她是回光返照,這樣的狀態,估計撐不了多久。
不僅是他,隻要是他們太醫院裡頭,最後被聞家請去看過一眼聞萱的,都這般覺得。
然而,一個月過去,兩個月過去,到如今,三個月也快過去……
聞萱依舊好好地坐在這裡。
甚至於,臉色又比之前要好上了不少。
陳春棠親自替聞萱把完脈之後,收起帕子,若有所思地問:“呃……娘娘,恕卑臣鬥膽問一句,娘娘入宮之後,除了服用太醫院開的藥方之外,可還有服用過彆的藥?”
“不曾。”聞萱如實告訴道。
那便奇怪了。
陳春棠琢磨。
眼下的聞萱,脈象雖還不至於像個正常人一般能活蹦亂的,但相比起幾個月前,可以說是大為好轉,正在慢慢朝著正常人的方向靠攏。
如若這還能稱之為回光返照,那他這太醫院正當的也太不稱職了。
可是為什麼呢?
太醫院給她開的藥方,是他親自監督的,就和從前在聞家的時候給她的藥方一樣。
她從前吃了十幾年也不曾有明顯的好轉,怎麼一到宮裡來就好轉的這般快呢?
對了,入宮之後沒有,那入宮之前呢?
陳春棠又問:“那娘娘入宮前一兩月可曾有服用過彆的什麼郎中開的藥方?”
“也不曾。”
聞萱其實大致知道,這位陳太醫想問的到底是什麼。
但那道士之事,家中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她千萬不能往外傳,她便隻能與陳太醫囫圇道:
“入宮前那陣子,家中無論請了誰來都說我快不行了,是以祖父也不曾留他們開藥方,一直吃的還是太醫您開的。”
見了鬼了。
陳春棠不覺渾身戰栗了一瞬間。
原本他還抱有一線希望,覺得聞萱是吃了彆人的藥方才有所好轉,那如若能夠拿到藥方,絕對是值得上好好研究一番的。
可眼下她卻又說沒有,那難不成,還真是他開了十幾年的藥,在今日突然奏效了?
陳春棠還不至於如此看得起自己。
沒有得到什麼結果,陳春棠隻能又如同往常一樣,與聞萱叮囑些平日裡需要注意之事項,然後便就收拾東西走人。
龐嬤嬤親自送他出華疏宮。
隻是臨到了宮門口,龐嬤嬤突然多問了一句:“對了,太醫,既然方才您說,我家娘娘近來身子又有所好轉,若是持續下去,恐有朝一日,便可與常人無異,那常人生兒育女,夫妻敦倫,皆可謂常理之事,我家娘娘……”
實在不怪龐嬤嬤突然在意此事,若非昨日看到聞萱那畫本,她還當真想不起來問這一嘴。
陳春棠頓了頓,似乎是沒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
他捋一捋長須,道:“眼下娘娘體魄雖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