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這胎兒,是男是女啊?”
昏暗的屋子?,雪白的床板上,躺著一個婦人,身懷六甲,瞧著腹部顯懷的程度,應當至少懷胎三月,婦人的婆家在離國坐擁萬貫家財,卻子息不豐,家中女人多生男兒,偏偏婆家重女輕男的厲害,揚言四房之中,誰第一個生出女兒,便將一半家產交付。
聽聞在離國懷胎三月,便可確定性彆,這不,婦人掐著?日子將大夫請來,現在幾房之間,為了一半家產,都是卯足了勁兒的生生生。
本來女人應當在外經營生意,但為了家產,全顧不得了,恨不得日日賴在床上,將養自己的肚皮才好。
而今日也巧,竟趕上了陰月陰日。
大夫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在婦人連喊了幾聲後,才張了張嘴,斜眼看去,瞧她穿著,應是個有錢的主兒,懷胎三月就這般急切的詢問胎兒性彆,應是對胎兒的性彆有所要求,在離國這個地界,求女,遠多過求男。
想到神秘買主的要求,極陰怨童……陰年陰月陰日的女嬰,由親母灌下?毒藥強行流產,還要完整的胎盤和?臍帶。
乾這一票,就能得到萬兩黃金,但這大夫明顯是個新手,初次接觸這個喪心病狂的領域,多少還有點良心未泯。
她早為婦人診了脈象,是女胎無疑,遂握緊了錦帕,壓低了嗓音問道:“敢問貴人,若是結果與您預想的不一樣,您待如?何?”
若是對方雖表失望,但沒有打胎的意願,那便作罷。
極陰日,若是錯過了今日,便要等上兩月,神秘買家可等不起,也就意味著她將與這樁生意,徹底失之交臂。
現在已經戌時七刻,還有一刻鐘,便到了今日最後的陰時。
大夫微微閉上了眼,來掩飾龐雜紛亂的思緒,但下?一秒自己的手腕卻被婦人死死捏住,耳邊傳來那人斬釘截鐵的聲音:“若是、若是結果不如?我所願,我要打胎。”
打胎?此二字,宛若重重雷霆破開雲霧,大夫倏然睜大雙眸,目光如?炬的看過去,那眼底的光芒太過幽深,叫婦人驚的瑟縮。
大夫似乎也知曉自己的反應過激了,趕緊斂眸閉息。
“是男胎……是不是
?”婦人雖然下定了打胎的決心,但心裡多少還殘存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祈求,似乎想最後再確認一下?。
“是,是男胎。”大夫聽到自己如?此冷靜的說。
這一刻,她從妙手仁心的大夫,變成了咒怨巫術的幫凶。
婦人癱倒在床上,嗚嗚的大哭起來。
亥時三刻,醫館後門,來了一兜帽遮麵的女子,捏了嗓子?,喉音沙啞:“東西備好了?”
“備好了。”大夫衣襟上沾了不少血,將一個腥味極濃的包裹遞了出去。
女子拈開包裹的一角,強忍著?惡心,望了眼,確認臍帶、胎盤都在,且屍體是個女屍,便將包裹一合,將黃金付清。
大夫抱著沉重的箱子,唇角綻出抹笑,飛快回了館裡。
而女子也步履匆匆的往黎府行去。
白燭搖曳,薄如?蟬翼的紅紙上,筆走遊龍的寫著?“離宛”二字,墨跡潦草,力透紙背,書寫者沉的看不見光的眸色,暗藏了對咒殺對象的濃濃恨意。
“小姐,還需皇女的八字,或者是貼身物件呢。”
黎沐依將寫好的紅紙塞入紙娃娃的嘴裡:“你?去大皇女府,買通下?人,弄一根皇女的頭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