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阜長老?”玄虛子一派和煦的淡然隨著抱劍長老的發話倏然靜止,他略沉臉色,“雲阜長老此話當真?”
雲阜常年不與人交手,交手必立生死狀,是一個隻會用劍衡量問題的瘋子,就算將這孩子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雲阜抱著劍,銳利的目光依舊鎖著顧扶辛,渾身氣勢積蓄,藍色的雲家宗服底下已然支楞起拔劍的戰意,仿佛隻要顧扶辛一點頭,他便會掙脫封印已久的枷鎖,揮劍將對手劈成兩半。
“我從不說假話。”雲阜容貌不差,雖然臉龐偏方,但麵部輪廓如刀削一般,鋒利俊朗,偏偏語氣渾厚如糙漢,話語簡潔明了,毫無多餘字句。
玄虛子麵色透出幾分凝重,他看向清元,詢問清元的意思。
他們本該護著這孩子,但這孩子身世確實蹊蹺,如果雲阜能試出他的深淺,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清元深邃的眉眼微微下壓,神色周正嚴肅,遲遲沒有說話。
餘瑤看看清元,又看看玄虛子,又看看噤若寒蟬的雲狂和雲嘯,這雲阜長老到底是誰,怎麼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雲阜長老幾十年不出關,一出關為何為難一個小兒?”丹翠長老打破了沉默,雲狂和雲嘯的無恥像一層汙穢油霧蒙在她心頭,她不痛快,看雲阜也不痛快。
雲阜卻像沒聽見一般,目光灼熱地盯著顧扶辛。
餘瑤使勁回憶書中人物,幾十年不出關、出關為難男主陣營、人狠話不多……
終於,她雲裡霧裡的靈台豁然開朗,原來是他!
雲阜,雲家第一化神修者,醉心修煉,戀戰如狂,論實力完全排在雲家之首,但心思板正,與雲家勾心鬥角的暗潮格格不入,多年來隻在長老中位列第四,隻在男主後期複仇雲家的時候與男主交過手。
無架可打的時候在雲家大概算個吉祥物,喜歡常年閉關研究如何將劍法奧義、穹蒼大道融於一招之間,是個要做一劍滅天地,事了藏功名的男人。
“你打是不打?”雲阜沉聲問道,聲音裡似乎要爆出破竹的劍氣。
顧扶辛微微偏過臉,散下的劉海遮住眉眼間一閃而過的殺意。
這個人,他見過,不僅見過,還是他非殺不可的仇人,因為那日的圍剿,這人便是其中之一。
還沒大殿那會兒,他便覺察到了這人的氣息,給自己施了一道就算看到也不會認出他具體是誰的迷惑秘術。
“毫無修為的凡人如何與你一個化神打?”餘瑤惱道,雲家的人真是不要臉,“你們雲家欺人太甚!”
“你跟我打,我不用修為。”雲阜盯著顧扶辛快速接道,這個人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確實沒見過這個人。那能讓他似曾相識的……隻有浩瀚修煉中,與他勢均力敵的強者,他必須與他打!
“那也不行,你一個幾百幾千歲的老頭子,他身上還有傷,你這是趁人之危!”顧扶辛剛在乾元梯上受了那麼重的傷,服了藥皮肉都沒長新鮮,哪能又打?
“徒兒,不得無禮。”清元出言製止餘瑤言語間的不當,“雲阜長老是你前輩。”
餘瑤生氣地彆嘴,化神對戰凡人,這算哪門子的前輩,這個糟老頭子根本就是壞得很!
顧扶辛本就偏臉向著餘瑤,他隻消垂下眼瞼,便能將少女小臉微紅據理力爭的模樣悉數收入眼中。
少女小小一隻,渾身炸毛地試圖將他護在身後,生動而有趣。
若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想好整以暇地繼續看著。
“那好,他身上有傷,你身上沒有,你來跟我打!”雲阜目光轉向餘瑤,語氣裡帶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偏執,“你築基中期,我也用築基中期,公平。”
公平你個大頭鬼啊公平,餘瑤不假思索就要說出“不打”,卻聽見顧扶辛輕聲喚她,“師姐。”
少年順著眼,鴉羽般的睫毛掃下,如翼般輕顫,他語氣中帶著深感於心的動容,“師姐不必如此,我跟他打。”
在餘瑤脫口要答話的時候,顧扶辛下意識便叫住了餘瑤。
餘瑤心思單純,必然會答應雲阜的比試。雖然坐山觀虎鬥是他喜歡的,但不知道為何,他不能讓餘瑤替他擋下這場戰,她不是雲阜的對手。
“好!”雲阜立刻應下,拔劍在空中快速飛舞,最後一劍落下,一張金色劍文便懸浮於半空中。
雲阜用劍劃破手指,彈一滴血珠到劍文當中,劍文金光一閃,血
珠化作血色絲線,纏繞於半邊符文之上。
雲阜劍氣一掃,便將符文推到顧扶辛麵前,“簽了它!”
煉氣為筆,化靈為言,劍修的生死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