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鐲子的工藝實在精致,一看就是上等品,且大小也剛剛合適。皇後瞧了瞧,微笑道:“倒是好看。”
秦桑抬頭謝恩,她笑起來,“謝謝母親。”
在宮裡用過午膳,和皇後告彆後,秦桑便跟著傅連溪出宮回家了。
她一路心情很好,把戴著鐲子的手腕遞到傅連溪眼前,笑問:“傅大人,好看嗎?”
傅連溪拉開她擋住他視線的手,挺敷衍地嗯了聲。
秦桑收回手,將雙手負在身後,她偏頭瞧了瞧傅連溪,唇邊露出笑意,小聲道:“難怪外麵的人都說傅大人能隻手遮天,原來您還是皇後娘娘的義子呀。”
她又抬起手腕來看了看,道:“不過皇後娘娘對你真好,連給兒媳婦準備的鐲子都給我了。”
傅連溪沒有搭理她,隻是往宮外走,沉默地看著前麵的路,不知在想什麼。
出了宮,秦桑才忽然想起來剛剛在船上,太子殿下和傅連溪說三日後啟程的事,她好奇問:“對了,傅大人,你剛剛和太子說什麼三日後啟程,你要去哪兒?”
傅連溪沒有看她,道:“千佛寺。”
秦桑在書裡看過這個千佛寺,地點在揚州,據說香火很旺,寺廟裡都是得道高僧,是個很有名的寺廟。
她連忙又問:“去千佛寺做什麼?”
傅連溪道:“皇後娘娘每年都要去千佛寺禮佛,祈求國運昌盛,百姓安樂。”
秦桑愣了一下,似忽然想到什麼,她忙道:“傅大人,我想——”
“大人,軍中有急事。”秦桑話還沒說完,等在宮外的唐風突然上前來。
傅連溪嗯了聲,他上前一步,翻身就上了馬。
他一拉韁繩,將馬掉了個頭。
秦桑愣在原地。
傅連溪騎著馬往前走了兩步,似乎才忽然想起她。他回過頭,看向她,問道:“知道回府的路嗎?”
秦桑有點愣地望住傅連溪,點了點頭。
傅連溪嗯了聲,道:“我有事,你先自己回去。”
“傅——”
秦桑想喊住他,可還沒等她開口,傅連溪已經打馬離開。
馬蹄翻飛,眨眼的功夫,人就已經消失在宮牆下。
秦桑望著傅連溪已經很遠的背影,站在宮牆下,幽幽歎了聲氣,才慢慢往外走。
回府之後,秦桑坐在窗前看書。不過看一會兒就走神,茯苓給她端水果進來,就自家公主撐著腦袋在那兒走神,像是在想什麼,便上前問:“公主,你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秦桑兩手托著臉頰,望著窗外院子裡的樹,道:“傅連溪過幾天要去千佛寺,我在想該怎麼求他,讓他也帶我一起去。”
茯苓愣了愣,“您去千佛寺做什麼?”
秦桑道:“我想將母親的牌位供奉在寺裡,聽聞千佛寺的師傅都是得道高僧,我還想請大師為我娘親誦經念佛,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安心些,不要太擔心我。”
她出生以後,便一直和娘親被鎖在冷宮,七歲那年,母親病逝,之後長寧殿裡,就隻剩她和茯苓,還有一個負責照顧她的老嬤嬤。
那老嬤嬤對她並不上心,她九歲那年染了天花,老嬤嬤嚇得逃了出去,丟她在長寧殿裡自生自滅。父皇怕疫情在宮中傳染,下令將長寧殿封鎖,不讓任何人進出。
那段時間她熬得很辛苦,險些就丟了性命。那段時間她還總做夢到娘親,每次夢到娘親,娘親都在看著她哭。
一直到現在,她也總夢到娘親。每次夢到娘親,娘親不是在哭,就是一臉心疼地看著她。
她出嫁那晚也夢到了娘親,夢到娘親一邊哭一邊為她梳頭發,“我苦命的孩子,娘親對不起你,不能一直陪著你,保護你。這麼多年,讓你受苦了。”
秦桑如今和傅連溪雖然還算和平相處,但是傅連溪那麼冷冰冰的,又不近人情,估計不會那麼容易答應帶她一起出門。
她本就在發愁,茯苓偏還要火上澆油,說:“我聽小蝶說,大人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要是不點頭,旁人就是磕破腦袋,他也懶得看一眼。”
秦桑:“……”
雖然如此,秦桑還是頭鐵,晚上就拎著個燈籠坐在門前台階上,等傅連溪回來。
誰知道傅連溪遲遲不回來,她等得望眼欲穿,都快睡著了,才終於看到傅連溪朝這邊走來。
秦桑眼睛一亮,立刻拎著燈籠跑過去,“傅大人!”
傅連溪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有事?”
秦桑:“沒有啊。我就是等你回來嘛。”
傅連溪:“……”
傅連溪懶得搭理她,徑直往前走。
秦桑走在傅連溪旁邊,拎著燈籠趕緊給他前麵照路,“大人,小心台階。”
“大人,你餓不餓?我讓廚房給您做點宵夜?”
“不用。”
“那您渴不渴?喝茶還是喝水?”
“不用。”
“誒,大人,您辛苦一天,要不要我幫您捏捏肩捶捶腿?我——”
到房門口時,傅連溪突然停下腳步,秦桑跟在後麵,一時沒刹住車,腦袋撞到傅連溪背上,疼得她叫了一聲,立刻抬手摸了摸鼻子,她抬頭有點埋怨地看了眼傅連溪,“你乾嘛突然停下呀。”
這人的後背石頭做的嗎?疼死她了。
傅連溪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秦桑摸了摸鼻子,也懶得和他兜圈子,看著他說:“我也想去千佛寺。”
傅連溪聞言,皺了皺眉。
秦桑心裡一慌,見他要拒絕,下意識就拉住了他胳膊,撒嬌道:“求你了,傅大人,我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傅連溪看她一眼,“你去千佛寺做什麼?”
秦桑道:“我也想去拜拜佛啊。”
傅連溪看她半天,沒說話。
秦桑心裡沒譜,緊張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問:“您同意了?”
傅連溪:“不行。”
他說完,就直接進屋裡去了。
秦桑急得跟進去,“傅大人,求你了。咱們好歹也是名義上的夫妻,你就幫個忙,順帶捎上我吧。”
傅連溪脫下白裳,掛到床邊的衣架上。
秦桑見傅連溪不搭理她,她又過去,拉住傅連溪的衣袖,仰頭望著他,眼睛水汪汪的,瞧著很是可憐,“傅大人,你就行行好,帶上我吧。要是不行,那我悄悄跟在你們後麵也行。你真的放心,我這麼懂事,肯定不給你惹麻煩。”
傅連溪還是不搭理她,他低頭自顧解腰帶,腰帶解到一半,秦桑依然沒有要鬆開他的意思,他低眸看她,嗓音低低的,“還不出去,想看我脫衣服?”
秦桑一愣,抬頭對上傅連溪眼裡促狹的笑意,好半晌才猛地一臉紅,“誰……誰要看了!”
她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慌慌張張就跑了出去,往外跑時還不小心踢翻張凳子,把自己的腳給踢到了。
她疼得哎喲了一聲,踮著腳往外跑。
傅連溪往外看一眼秦桑跳著一隻腳慌慌張張的背影,一時失笑。
唐風從外麵進來,在門口撞見秦桑慌慌張張跑掉,一時有些好奇,忍不住問:“大人,少夫人怎麼了?”
傅連溪笑了下,道:“無事。”他換了衣服,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兵書翻看,問:“人馬都準備好了嗎?”
唐風道:“回大人,都已經安排好了。揚州那邊也安排妥當了。”
傅連溪嗯了聲,“此次出行,事關重大,務必要保護好皇後娘娘和太子的安全。”又道:“讓淩楠再帶一行暗衛跟上。”
“是,屬下這便下去安排。”
傅連溪站在書架前翻書,嗯了聲,道:“下去吧,時間不早,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