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家裡醋缸又翻了 倪多喜 13509 字 3個月前

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以後,傅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忙碌得不行。

下人們來來往往忙著布置府邸、布置新房,添置夫人以後要用的東西。整個傅府上下都縈繞在喜悅的氛圍中。

就連傅連溪這閻王,近來心情也十分好,唇邊何時都勾著點笑。且因為心情好,近來也十分好說話,連淩南都敢和自家大人開玩笑了,他那天見著自家大人心情不錯,一時就忘了身份,也高興地說:“大人,屬下跟了您這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您這麼高興過。”

徐重慎坐在對麵煮茶,他拎起茶壺往杯中倒茶,笑道:“你小子懂什麼。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們家大人和你們家夫人經曆了這麼多總算要成親了,你說他高興不高興?”

他說著,抬眼瞧了瞧傅連溪。

傅連溪懶洋洋地靠著椅子,唇角勾著點笑,也沒講話。

初冬的陽光照在院子裡,溫溫和和的,帶著點暖意。是個很好的下午。

傅連溪懶洋洋靠在椅子裡,他抬眼對上陽光,陽光刺得他微微眯了下眼。

今日院子裡格外熱鬨,什麼都好,就是沒有秦桑。

不知是何人訂下的規矩,為何定親之後,成親前就不能見麵了?

算起來他已經有三天沒見過秦桑了,傅連溪心中不太痛快,忍到傍晚,還是沒忍住,福伯來喊吃飯,他起身道:“你們吃。”

邊說就邊往外走了。

徐重慎回頭問一句,“你去哪?”

“有事。”傅連溪敷衍回一句,就徑自出了院子去。

徐重慎沒忍住笑,嘖嘖搖頭。能去哪兒,估計是忍了幾天沒見著秦桑,今日忍不住了。果然是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傅連溪從府裡出來時,已是傍晚。夕陽掛在樹梢頭,正在一點點往下落。

他負手在街上散了會兒步,路過首飾鋪進去挑選了半天,給秦桑買下一對耳環。

到秦桑院裡的時候,天還沒完全暗下來。秦桑正在房間裡跟著福嬸學繡被子,她之前那床鴛鴦被沒有繡完,想繼續把它繡完。

正繡著,聽見茯苓在外麵喊了一聲,“大人,您怎麼來了!”

傅連溪要往裡去,茯苓嚇得趕緊攔住他,“誒,大人,福嬸說了,您現在不能見公主。”

秦桑在屋裡聽見,差點要笑出來。

她都能想象出傅連溪這會兒的臉色,肯定不好看。

她其實也蠻想傅連溪的。都三天沒見了。離成親的日子還有好幾天呢。

要是她自己的話,她早讓傅連溪進來了,才不管這些規矩。

可福嬸在這兒看著呢,哪能放傅連溪進來。

福嬸是福伯的老伴,秦桑和傅連溪定親以後,她就從府裡過來,專門照顧秦桑。

老人家講究規矩,定親之後就不讓傅連溪過來了,說是成親前不能見麵。

傅連溪忍了好幾天,哪裡忍得住。

福嬸聽見茯苓在外麵喊大人,她哎呀一聲,連忙放下手裡的針線,“這個茯苓,可不能放大人進來。”

她跑出去,遠遠看到傅連溪站在院門口,她連連上前,“哎喲大人,您怎麼來了?這成親前不能見麵的。快走快走。”

傅連溪實在是最近心情不錯,換做以前,誰敢這麼跟他講話。傅連溪一個眼神掃過去,能把人嚇得渾身冒冷汗,大氣兒也不敢喘。

不過他倒也沒有非要進去的意思,將手裡的盒子遞給福嬸,“給少夫人。”

福嬸接過來,笑著道:“誒,老奴知道。您回去吧。”

說著,也不管自家大人了,和茯苓一快把門給關了。

傅連溪就這麼被關在外麵。

他默了半天,最後沒忍住笑出一聲。

要是換做從前,借對方十個膽子,也沒人敢把他關在門外。

秦桑在裡麵就聽見關門的聲音,她抬頭往窗外望,就見茯苓和福嬸在那兒栓門,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她走回繡架前繼續繡她的鴛鴦被,唇角的笑容怎麼也下不去。她腦海中想著傅連溪,心中憐惜他,堂堂的傅大人,竟然也有被關在門外的一天。

福嬸從外麵回來,她將手裡的盒子遞給秦桑,“夫人,這是大人給您的。”

秦桑高興地接過來,她打開看,是一對好漂亮的耳環。

她喜歡極了,拿起來把玩半天,抬頭問福嬸,“大人呢?”

“我讓他回去了。”福嬸是長者,認真教育他們,說:“這還有幾天就成親了,不能見麵的。”

秦桑雖然也很想見傅連溪,可長輩都這樣講了,她一個姑娘家也不好不矜持一點,於是乖乖哦了一聲。

不過她又哪裡有那麼乖,論性子叛逆,誰能和她比。

等天黑以後,福嬸和茯苓都睡覺了,她悄悄從房間裡出來,手裡拿個東西,就出了門。

或許是心靈感應,她猜傅連溪應該還在外麵。

果然,等她打開門,往右邊一看,就看到傅連溪倚在牆邊,正看著她。

兩人目光對上,她一下就笑了。傅連溪看著她,也笑了,他眉眼間浮著笑,低聲喚她,“還不過來?”

秦桑都快想死傅連溪了,她高興地跑過去,剛過去就被傅連溪摟住腰,一把帶入懷裡。

秦桑嚇一跳,手撐住傅連溪肩膀,下意識四下張望。

傅連溪瞧著她一臉心虛,好笑得很,在她耳邊低聲說:“沒人。”

幸好已經是深夜了,巷子裡靜悄悄的,隻有他們兩個。

秦桑膽子大了一點,她抬頭望住傅連溪,“你一直在這裡嗎?吃完飯了嗎?”

“沒吃。”傅連溪故意讓秦桑心疼他,挺委屈的樣子,他抬手捏了捏秦桑的臉蛋,“本來要來和你吃的,你不是把我關在外麵嗎。”

秦桑忍不住笑,連呼冤枉,“我可沒關你,是福嬸不讓你進門的。”

傅連溪瞧著她笑,手指勾了勾秦桑下巴。

秦桑往後退開一點,她把手裡的東西給傅連溪,“送你!”

傅連溪拿過來看,是一個香袋。淺藍色,繡著兩隻鴛鴦。

針腳不是很流暢,一眼就能看出刺繡的人應該是剛剛學會。

他抬眼看秦桑,秦桑怪不好意思,她說:“我繡了好幾天呢。雖然樣子有點醜醜的,不過是我平生第一次繡的東西。”

平生第一次學會繡東西,第一次繡出一對完整的鴛鴦,雖然手法不熟練,針腳也很笨拙,可一針一線都是她的感情。是她想著傅連溪,在燈下一針一線慢慢繡出來的。如果不是傅連溪,她不會有這樣的耐性做這樣的事。

傅連溪久久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在夜色裡顯得更深,像深邃無邊的夜空。

秦桑見傅連溪一直盯著自己,也不講話。

她偏頭看他,“怎麼了?”

傅連溪看著她,輕輕搖下頭,嗓音有點啞,“沒什麼。”

他拉過秦桑的手,在月光下仔細看了很久。

指端有一點紅,有幾個被針紮破留下的小血點。

他抬眸看她,低聲問:“疼不疼?”

秦桑笑著說:“不疼啊。開始有一點,不過現在已經熟練好多了。”

她把香袋拿過來,取下傅連溪腰間的香囊,把裡麵她之前送他的護身符拿出來,放進她新繡的香袋裡。

放好才又重新幫傅連溪係回腰間,等弄好之後,才抬頭望住他,“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吃點東西。我也進去了。要不然一會兒福嬸醒來找不著我,知道我偷偷跑出來見你,該要說我了。”

傅連溪嗯了聲,他拉過秦桑的手,偏頭在她臉頰吻了一下,低聲說:“早點睡。再過幾天就來娶你了。”

秦桑抿著唇笑,她乖乖點頭,“嗯,我等你啊。”

這晚之後,傅連溪就老老實實守著規矩,沒有再來找秦桑了。

主要是府裡也愈發忙碌起來,從前的同僚們得知傅連溪要成親,哪怕沒收到請帖,也千裡迢迢趕來道賀。傅連溪近來心情十分不錯,但凡來道賀,都敞開大門歡迎,令手下安排住處,屆時請大家喝杯喜酒。

雲湛來揚州時,是成親的頭一天。晚上,兩人坐在院中閒聊,憶起許多從前的事。傅連溪從前是不願意回首過去的,今晚卻難得很平和。對他而言,過去再多苦難都過去了,他如今擁有了秦桑,便覺得從前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

他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好的了,還有什麼不滿足,還有什麼可怨恨。

這晚他沒喝幾杯酒,和雲湛閒坐許久,回房間也沒怎麼睡覺。

不是不想睡,是完全睡不著。

他手枕著頭,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睜眼到天明。

他唯一有一點後悔的事,就是如果早知道他會這樣喜歡秦桑,他就應該早一點,在剛認識她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也不至於浪費了很多寶貴的時光。

好在他們都還年輕,未來也還有很長的時間留給他們廝守。

秦桑也沒有怎麼睡著,且第二天一早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

其實認真講,這是她第二次成親了。可卻是第一次感受到喜悅和緊張。

當初和親,她是一點也不緊張,甚至連半點害羞的心思也無。滿腦子都是怎麼應付過去,拜堂的時候想的也都是這破地方哪來的這麼多破規矩,怎麼還沒有完?她腦袋都要被那些沉甸甸的首飾給壓垮了。

可今天卻不一樣,她坐在梳妝鏡前就開始緊張了,而且比什麼時候都乖,乖乖坐著,由著侍女們替她梳發,替她化妝,什麼珠釵首飾往頭上戴都沒意見,唯恐弄得不好看,還時不時拉茯苓問問,“好不好看?”

茯苓都忍不住笑了,她說:“上回也是成親,怎麼沒見您這麼緊張?”

秦桑小聲道:“上回能一樣嗎。”

她照照鏡子,抬手摸摸頭上的珠釵,“這個好看嗎?”

茯苓笑著點頭,“公主您天生麗質,怎麼都好看。何況反正不管你怎麼樣,在大人眼裡都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