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握著短劍往心口刺,下手極狠,沒有絲毫的猶豫。
“嘩!”
刀刃劃過皮膚,鮮血簌簌而下。
寧歡的短劍刺下不去了,怔怔的看著他,“徐蕭行?”
他替她擋了那一劍。
她當時沒有考慮過其他原因,所以那一劍刺的很深。
透出些許妖異的血紅色吧嗒吧嗒滴在地上,魔氣頓時蔓延開來,帶著王族特有的威壓。
這一片的血池都在翻滾,血浪滔天。
徐蕭行神色未變,染著血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輕拍了拍,笑了出來,“真舍得。”
為了救她娘親,她真舍得下手。
寧歡有幾分不知所措,將劍從他手腕上拔出,收回儲物戒裡,伸手去碰他的手腕。
徐蕭行徑直握住了她的手,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滴在她的手上,開出了一朵血紅的花。
他掀了掀眼皮,輕嗤,“幼年期的精血就想糊弄我?等什麼時候你到達了成年期,再來說吧。”
徐蕭行定定的看著她,指尖點在了她的眉心,“棄棄,這是你欠我的。”
他嗓音冷的像塊冰,一字一句的威脅,“這一次,本王念在你不知規矩就不和你計較,下次若再敢將精血交與第二個人,彆怪本王扒了你的皮。”
寧歡沉默了許久,輕聲道:“謝謝。”
徐蕭行陰著的臉有些不太自然,偏過了頭,“你欠本王一條命,時時刻刻記好了。”
寧歡嗯了一聲,低頭去看他的手腕,他這會兒手腕還在滴血,血留的歡快,簌簌而下。
她蹙了蹙眉,抬頭看他,“你要用什麼丹藥嗎?”
小姑娘神色裡帶了一絲愧疚,徐蕭行語氣淡定,“不用。”
話雖這麼說,可鮮血流的愈發快了。
婠婠有幾分看不下去,幽幽道:“王上,雖然普通血液對你來說沒什麼用,可也不必這樣吧。”
就算靈劍對魔族天生有著克製力,可徐蕭行是誰?
他是無儘深淵之主,除非是仙器,不然一般的靈劍根本不可能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刺破皮膚流幾滴鮮血正常,流這麼多就屬實有點誇張了。
小姑娘不知道這些,真以為他受了多大傷,眼巴巴的看著,愧疚死了。
寧歡也不笨,被她這麼一提點,也冷靜了下來。
徐蕭行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錯,手一抬,止住了血,手腕光潔,沒有半點疤痕。
他臉不紅心不跳,語氣散漫,“本王救了你。”
他重點強調。
寧歡:“………”
她揉揉眉心,重重嗯了一聲,“我知道。”
徐蕭行笑的慵懶,勾了勾唇。
他是個挾恩圖報的人,沒有回報,他也不會這麼做。
這小崽子對他防範心太強了,明明一開始是他撿到的,現在卻翻臉不認人。
沒良心的小東西。
還是一開始的時候好,小姑娘安安靜靜的,看他的時候帶著幾分討好和小心翼翼,乖的很。
徐蕭行輕歎,修長的手指摩裟著她的臉頰,嗓音低啞,“答不答應本王養你?”
寧歡愣了一下,“啊?”
他嗓音低啞,哄騙似的問:“答不答應?”
一聲又一聲,平白撩人。
寧歡:“……你想當我爹?”
她一直以為徐蕭行隻是單純饞她精血,現在才發現她錯了,徐蕭行隻是想當她的爸爸。
徐蕭行:“???”
這小崽子腦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我不同意。”
婠婠晃動著鎖鏈,嚴肅開口:“歡歡不會和無儘深淵再有牽扯,王上還是另尋人選。”
魔族中相信宿命一說,會有命定的戀人,命定的兩人必定會有一些羈絆。
很多王族的另一半都是一眼相中了幼年期的小崽子,然後慢慢養大。
換成其他魔族沒什麼,可一位王族養幼年期的小崽子,這目的太過強烈了。
婠婠生在魔族,知道這裡的人都是怎樣的,所以不願讓寧歡和徐蕭行接觸。
“婠婠冕下,這是我和棄棄的事。”
徐蕭行輕笑,目光微冷,“你同不同意和本王也沒半點關係,我問的是她,不是你。”
他轉過頭,輕哄,“棄棄說呢?”
他語氣溫柔極了,分明是動聽到極致的嗓音,可寧歡聽了卻覺得有些涼意。
這種感覺,像是有寒氣從尾脊骨直躥天靈蓋,膩的人身上也開始冷。
寧歡輕歎,“你彆老逼我行不行。”
徐蕭行讓她覺得很為難,畢竟他剛剛確實救了她,沒求回報。
她是個恩怨分明的人,這樣反倒讓她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徐蕭行怔了下,目光落在了她身後,驟然變冷,“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裡乾什麼?給我滾出來!”
水紋波動,數個陰翳老者聚在一起。
“王上。”
“王上,這畢竟是禁地,您若沒事還是不要輕易踏入。”
“王上,您…”
一個個老者語氣態度都很好,儘量都在勸說,生怕這位王上又發了脾氣。
長老團建立了這麼多年,都沒人敢挑釁威嚴,可這位王上,卻一下子撕破了麵皮,偏生讓人也不敢對他做些什麼。
他是徐族出來的王,徐族又是自來最為霸道的一族,長老團裡都有不少徐族退任下來的王。
那些個人都是真真正正的老古董,沉睡了也不知多久,他們也不敢將他們吵醒。
徐蕭行收了笑意,漫不經心的吩咐,“本王要將婠婠冕下帶出禁地…”
他話還未說完,就有長老立刻嗬斥。
“不可!絕對不可,她是由長老團一致決定將她關押在這裡的。”
“是啊王上,她曾經私自為人族誕下孩子,損失了王族血脈,這是大忌!”
“王上您真的不能將她帶出去,除此之外,其他都行。”
一眾長老勸說了一會兒,又有長老將注意力投在了寧歡身上。
“這是半人半魔?”
“這個血脈,好像是王族的血脈,等等,難不成這孩子就是當年婠婠冕下誕下的孩子?”
“抓住她!王上,你想婠婠冕下帶出去也可以,隻要將這個半人半魔的孩子血脈抽取了,便可以補全婠婠冕下的血脈。”
這人說的狂熱,神色也極為激動。
徐蕭行淡淡睨了他一眼,一掌將他轟了出去,嗓音冷的可怕,“滾!”
要不是這個小崽子求著他救婠婠。
他可沒這份心來操這件事,她死不死也和他沒半點關係。
“這小崽子是本王的人,你敢動一下試試?”
徐蕭行冷著臉,掃了一眼幾位長老,“至於婠婠冕下,本王也要帶出去,你們若不同意大可以攔一下試試。”
他轉身,手一揮,化為淩厲的刀芒,將捆在婠婠身上的鎖鏈給斬斷了。
婠婠愣了下,而後舒展了一下身姿,那些力量慢慢的回到了她的體內。
她本身其實也並不害怕長老團,隻是當年他們要挾著,如果她不束手就擒的話,會對寧長青和寧歡造成一些影響,考慮到他們兩個,她才勉強答應。
眼下寧歡這丫頭親自來找她,鎖鏈又斷了,她也沒了什麼顧慮,腳一跺,徑直出了血池。
婠婠微震了下,白裙未被染血,乾乾淨淨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長老團若是出手阻攔的話,婠婠也想請教一下諸位長老們的實力。”
兩位王並肩站在一起,威懾力極大。
幾位長老紛紛沉默下去。
說句實話,能在現如今沒有沉睡的長老,實力其實並不算多強,至少麵對兩位王遠遠不如。
思慮了半天,幾位長老默默退開。
現在還不宜和他們產生衝突,等真正有長老團沉睡的老不死們醒來,屆時便是王宮和禁地矛盾爆發的時刻了。
走出禁地,外麵的空氣陡然鬆懈下來,儘管灰蒙蒙的,可因著四周種植著大片的幽棠花也顯得格外詭麗動人,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寧歡還有幾分茫然,“這就出來了?”
好像這個禁地,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厲害,她之前想了許多,都是空的。
婠婠苦笑了下,瞥了一眼徐蕭行沒說話。
長老團不是不作為,而是現如今掌權著整個長老團的人,根本壓製不住這位王。
無儘深淵中,實力為先,他們實力不如人,自然不會做出什麼蠢事。
禁地容易,也隻是相對於徐蕭行而言。
到了宮裡,徐蕭行坐下來,沒提之前的事,漫不經心的笑,“恭喜婠婠冕下了。”
婠婠收了心思,拱拱手,“多謝王上。”
不管怎麼樣,徐蕭行救了她是真的,這件事不能因為其他的忽略。
“不必謝,本王早就說過了,這隻是一場交易而已。”
徐蕭行偏頭,饒有興致的問:“棄棄,可要待在這陪我?”
因為這次的事,寧歡對他心中抵觸消了大半,想了想回道:“下次。”
徐蕭行一直以來,雖然是威脅恐嚇她,可一直都沒對她造成過什麼實質傷害。
再加上這次,確實讓她心中生出幾分好感。
“這一次我要將娘親送回去,省得我爹會擔心。”
徐蕭行本來隻是隨口一說,也沒指望能夠得到她的回應,可小姑娘的語氣明顯當真,很認真的在思考。
他怔了會兒,心中莫名一突,移開了視線,“行。”
寧歡和他揮了揮手,帶著婠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