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歡回了小酌峰修養,因為才從仙靈古境回來的緣故,沒什麼打擾,隻有寧長青和婠婠過來看望了一下。
寧歡簡單將發生的事說了一遍,中途隱去了試煉碑一行。
她明白,她爹不想她摻和大劫的事,或許在他眼中她根本不知道有大劫的事,她也樂得讓他們放心。
兩人看望了後又悄悄離去,寧歡仰頭看上空,長生劍宗的陣法又多了一些,應該是徐蕭行的事讓他生了忌諱。
這一兩日沒有修煉,單單休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心境隱隱提升了。
寧歡在院子裡侍弄花草,紅梅和幽棠花開的正好,爭奇鬥豔。
“聽人說,你這一回來就修身養性,怎麼?在仙靈古境裡大開殺戒了?”
身後,男人嗓音帶了絲玩味。
寧歡沒回頭也知是誰,懶得搭理他,“托你的福,沒死。”
敖冀絲毫不跟她客套,徑直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挑眉問:“怎麼謝我?”
寧歡被氣笑了。
這人還真是?
感謝他確實是真的,但是哪有這樣的人,居然上趕著要報酬?
她眼裡帶了笑意,將發鬢上的魚型發飾取下來,認真的看著他,“還你一窩魚?”
小姑娘很顯然沒在開玩笑,明亮的杏眼盯著他,讓人生不出一絲拒絕的心思。
敖冀偏生不是一個按套路出牌的主,看了她片刻,長歎口氣,“寧歡,我待你也不薄吧?你怎麼總想著恩將仇報?”
寧歡:“???”
她被噎了一下,許久,才小聲辯解,“這是仙靈魚,不是一般的。”
敖冀睨她一眼,“你覺著我那地方住的下?”
那水潭本就不大,他住那都是降尊紆貴,讓玉龜一族住下來都是他念在是寧歡頭回送他的禮物上,勉強讓住了。
誰知道這丫頭,還送上癮了?
他聽旁人說,女子送東西都是什麼手帕玉佩,再不濟也是精致的小玩意,到她這,怎麼就變成送全家了?
“換個其他的吧。”
雖是詢問,可敖冀下巴微抬,沒有半點準許她拒絕的意思。
寧歡揉了揉眉心,將自己零散得到的東西取了出來,“看看,你想要哪些?”
敖冀瞥了一眼一堆雜物,嫌棄道:“就這?”
寧歡想打人了,許是因為修養久了,渾身的筋骨都開始癢,迫不及待想打人。
尤其是敖冀。
“愛要不要!”
“彆彆彆…”
敖冀伸手戳了戳她因為生氣而氣惱的臉頰,“你這丫頭年紀這麼小,怎麼脾氣這麼大?”
“本君和你說笑一聲,你就惱了?”
寧歡打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敖冀總有讓她生氣的辦法。
敖冀沒惱,目光從一堆雜物上掃了一眼,最終定格在她的臉上,嗓音有些沙啞,“本君沒想好要什麼,能先欠著嗎?”
“隨便你。”寧歡白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道:“謝謝你的玉佩。”
若是沒這個玉佩,隻怕她這會兒絕對不好過,不說半死,也差不多了。
敖冀臉色驟變,握緊了她的胳膊,“你用上了?”
寧歡點了下頭,拿出玉佩還給他,“這是件寶貝,彆輕易給丟了。”
她鄭重的將玉佩塞到他手上,又難得細聲細語的叮囑他。
敖冀卻沒半點欣喜,甚至於有幾分哭笑不得,伸手敲了下她的額頭。
天下之大,膽敢對龍族動手的人能有幾個?
更何論,他實力也並不差,哪用的著這個,這本身便是為了她而準備的,隻是他沒想到,她真的有用上的時候。
她是寧長青的獨女,怎麼敢有人對她出手?
寧歡被敲的有些疼,捂著額頭,瞪了他一眼,“疼!”
敖冀回了神,便見到小姑娘白嫩的額頭紅了一片,他垂了眸,生出幾分內疚,伸手揉了揉,軟下聲,“我的錯。”
寧歡後退一步,吃驚的看著他,“你…中邪了?”
這種話也是敖冀能說出來的?
好在片刻,敖冀便回過神來,冷冷的收了手,“疼死你。”
寧歡放下心,這才正常。
敖冀沒錯過她的神色,心下更氣惱了,恨不得將眼前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吞吃入腹。
小沒良心的。
寧歡戳了戳魚型發飾,小聲問:“禮物還收嗎?”
雖說老仙靈魚化為了發飾,他的子嗣全在他的肚子裡,可魚應該都是缺水的吧?
他老這麼在岸上,不會有事吧?
發飾被他一戳,立刻化為一小老頭,麵容蒼老,神色諂媚,眼巴巴的就要跪下來。
敖冀嫌棄的很,“不要。”
寧歡哦了一聲,擼起袖子開始大動院子,準備挖出一個水池來養仙靈魚,小胳膊白嫩嫩的,灼灼日光襯的她膚色瑩潤。
敖冀移開視線,紅意慢慢攀爬上了耳根,“你這是乾嘛?”
“養魚啊。”
敖冀嘴角微抽,咬牙切齒道:“把魚給我。”
寧歡:“啊?”
“把魚給我!”
“你剛才不是說…”
“本君改主意了不成?”敖冀瞪她一眼,麵沉如水,氣的牙癢癢,“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可不是欠了她的,或者說不止他,還有寧長青。
真是欠了他們父女兩個。
寧歡沒聽清他後半截的話,困惑抬頭,“什麼?”
“沒什麼。”
敖冀心情很不好,非常火大,冷冰冰的掃了一眼老仙靈魚,帶著他回了古潭。
將事情簡單一說,老玉龜有些不太情願了,他期盼的龍宮沒了就算了,眼下這麼看來,他龍君也快沒了,地方本來就不大。
他琢磨了一下,猶豫著提出拒絕的意思。
敖冀哪有空聽他們說,直接定了下來,老仙靈魚顫顫巍巍的就要下跪,敖冀不吃他這一套,轉身就回了寧歡的小院。
小姑娘細胳膊細腿拎著鐵鍁在填坑,模樣有幾分滑稽。
他步子停了下來,先前的煩躁頃刻間便散的乾乾淨淨,他忍不住想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該!”
手那麼快,要是他沒要回去,這小丫頭就打算把魚養自己小院裡了。
那魚雖是魚,可是成了精的,就算是個老者,他也不願平白讓人住小姑娘的屋,這算怎麼回事?
寧歡撇撇嘴也不跟他計較,有些埋怨自己太過實誠挖了這麼大的坑,何苦為難自己呢。
“我來吧。”
笑歸笑,小姑娘拎著鐵鍁太過不相稱,敖冀一把搶過速度極快的將坑給填平了。
“我其實是在修身養性。”寧歡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嘟囔道:“你這次說的沒錯,我在仙靈古境確實殺了不少人。”
“哦。”
這反應太平淡,寧歡挑眉,“你不驚訝?”
在他們眼裡,她大概是個殺隻雞都會哭的小姑娘吧?
敖冀嗤的一下笑了,“怎麼著,我還得給你敲鑼打鼓的慶賀?”
寧歡白他一眼,“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所以我不問你,會殺人是好事,要是呆呆的被人殺了,這就是蠢。”敖冀伸手摸摸她的頭,“還好你不蠢。”
仙靈古境那種地方,會生出齷齪事太正常了。
她被保護的太好,因為身份擺在這,很少有人能把險惡擺在她眼前,自然也沒有那些散修們經曆的多。
會殺人好,他寧願她十惡不赦,也不願做個被人欺負的好人。
他停頓了下,忽然想到之前的事,臉色一下沉了,“你怎麼動用了玉佩?”
如果不是遇到危險,怎麼會動用,可誰敢讓她置身於那樣的險境?
事情太過複雜,寧歡隻能簡單的將在飛舟上的事告訴了他。
“徐蕭行!”敖冀臉色陰沉,一字一句似含了冰。
魔族內的事,他也敢讓寧歡摻合其中,甚至於讓她受到威脅。
他沉著臉,終究還是沒說什麼,最後隻囑咐了一句,“日後少出門。”
寧歡嗯了一聲,送他回去,一路聽了不少流言蜚語。
顧許生帶了個人回宗,聽說救了他一命,現如今住在他的小彆峰,令人好一陣驚詫,都道他帶來的那個女人是狐媚子,不然怎麼就偏生引得大師兄對她至此。
要知道,顧許生那人的小彆峰,可是一向不喜外人。
寧歡心下恍然,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隻怕和孟珊玲脫不了乾係。
一念至此,她又不免有些好笑,兜兜轉轉,孟珊玲竟然又回來了。
這次,落到她手上,也彆指望她能手下留情了,一次又一次挑釁,真當她泥捏的。
寧歡收拾了一下,徑直去了小彆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