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重當然也不能一直都說廢話,大概吹捧了一下龔古爾文學獎之後,他轉而說道,“《蠅王》出來之後,我聽到了一股並不算強烈的聲音,有人因為這本書有些黑暗和壓抑,對人性本質的判斷有點悲觀,就給我冠上了悲觀主義者的頭銜,對此,我表示十分冤枉。”
“其實,我是一個對世界充滿微笑的人,而絕對不是什麼悲觀主義者。看到黑暗的人是惡魔麼?顯然不是。在我看來,恰恰是看到了黑暗,方才知道光明的意義。在座的各位,不知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認識你自己。相傳這句話被刻在了德爾斐的阿波羅神廟中。”
“人類之所以痛苦,是因為對自己天性的無知達到了令人吃驚的地步。而《蠅王》則恰是傳達了人類可以逐漸認識自己的信心,對於我們心中潛伏的野獸,我們需要去了解。”
“在華夏有一個成語,叫做克己複禮,意思是約束自我,讓每一件事情都合乎禮。為什麼要約束自己,是因為先賢們知道,在我們內心中有著複雜的天性,其中不乏惡的存在,我們要約束的就是這些東西。想要克己複禮,首先我們要知道我們需要克製什麼,為什麼要克製,怎麼克製。這些問題,《蠅王》給出了一部分答案,但絕對不是全部……”
之前張重廢話連篇的時候,負責翻譯他話的現場翻譯感覺還挺輕鬆的,但是到了後麵這一段,翻譯明顯感覺到有些吃力了。
特彆是那句克己複禮,如果不是張重後來自己解釋了一遍,翻譯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翻譯。
“我個人認為所謂的悲觀主義,是消極和不作為的。而一個作家,如果隻是意識到自己生存的時代處於悲劇境遇中,從而履行一個嚴肅作家的使命,把我們的思考和訴求注入到作品當中,這絕對不是悲觀主義。我反而覺得,這是積極主義。好了,我的獲獎感言到此結束,來自一個積極主義作家。”
說完獲獎感言,張重彎腰致敬,然後拿著盒子走下了台。
到這裡,頒獎典禮就結束了。
前後加起來也就十分鐘的時間。
不過大家不用急著走,因為典禮過後還有宴席。
組委會不舍得發獎金,卻願意花錢在宴席上麵。
他們需要走出文化禮堂,走到離文化禮堂兩百米的薩爾酒店。
去酒店的路上,張重、許雨涵,諾蘭、何克蘭四個人並排走在一起。
諾蘭年紀大了,腳步也慢,其他幾個人隻能遷就他的速度。
“pz先生,你的獲獎感言讓人受益匪淺。”
要不是諾蘭目光足夠真誠,張重甚至懷疑這老頭是在故意嘲諷。
不過除開前麵大段拖時間的廢話,最後那一段張重的自由發揮還是頗有道理的。
“克己複禮。”諾蘭模仿著張重的華夏語,然後又用法語問道,“我說的對麼?”
許雨涵一直在旁邊充當翻譯。
“挺標準的。”張重笑道,“諾蘭先生挺有語言天賦,有沒有興趣多學一點華夏語?”
“我曾經嘗試過,不過卻因此失去了信心,我原本以為自己還算有語言天賦,後來學了一點華夏語,才知道自己並沒有天賦。但是我對你們的成語很感興趣,今天因為你我又學會了一個成語,這個成語有什麼典故?你知道的,成語是因為有典故才更有意思。”
張重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克己複禮是出自《論語》,有一次孔子的學生顏回問孔子如何能達到仁的境界,孔子就說了這段話,還有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