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宜城中最大的酒樓停下,這酒樓的名字附庸風雅,叫做登仙閣,乃是季家的產業。
所以這時候季禎坐季家的馬車過來,馬車剛一停下,便有夥計迎上來侍候。
季禎自顧自上了二樓。
酒樓裡人來人往頗為熱鬨,季禎特意沒有往雅間走,而是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去了後麵的茶園。
茶園裡麵坐著飲茶的人雖說不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但多多少少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說的話題自然也豐富多樣,緊跟時事。
季禎就是為了這一點才過來,他點了一壺茶在角落坐下,不等他豎起耳朵,就聽見了不遠處傳來江熠和自己的名字。
這也難怪,畢竟他們兩個正是當下的熱門話題。
季禎捏著茶杯側耳仔細聽,本來想聽聽看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然而聽了沒一會兒差點把茶杯給捏碎了。
他挑自己家的茶樓,本來是盼著來這裡的茶客顧及季家的麵子,說話多少會往回收一些,不至於會讓他聽見太刺耳的話。
卻沒想到刺耳是不刺耳,但內容簡直亂七八糟。
那邊人正說到,“豈止是一個江少主為了季三爺墮入魔道,聽說就連那以一己之力抵擋住江熠殺招的西修士,也對季三爺頗為姿態親近,傳聞中交情十分要好,更不說太子!”
話說到這裡,那人十分有技巧性的一頓,就等著旁人發問。
旁人大多卻已經聽過這話無數遍,覺得無趣,隻有季禎飛快搭話,“什麼太子,又關太子什麼事?”
季禎離得有些遠,開口時聲音就抬高了些,惹的好幾個人朝他這邊看來。
那人看見有人搭話喜出望外,更是來了興致,乾脆拿起自己的茶杯,往季禎這邊走來。
“怎麼不關太子的事,據聞太子在邊城的時候,對季三爺便很維護,危難之際,更是願意舍棄自己的江山,隻為保下季三爺!”那人說話表情激動,仿佛就要拍桌,下一刻卻又安靜下來,搖頭晃腦的嘖嘖道,“可惜我還沒有見過季三爺,不知以一人之力折服這樣三位男子,讓他們如癡如醉甘願獻身的人會是如何絕色?”
就在他對麵坐著的季禎,“……”
真是放他娘的狗屁,這說的都是什麼胡話?
“哪有這樣的事,”季禎想要為自己挽回一點名聲,“我看都是旁人瞎說拚湊起來的一些閒言碎語罷了。”
“怎麼會是閒言碎語呢?許多人都在說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睛。”那人明明喝著茶,可季禎看著像是喝了酒一般。
“大家都信了?”季禎試探著問道。
“這有什麼不信的,都是真事兒,”那人又喝了一口茶,嘻嘻笑道。
人人都有窺私欲,當下的亂局中所涉及的人哪個單拎出來都有頭有臉,人們也最愛把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拚湊在一起,講出些故事來。
隻是季禎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最後講出的會是這樣一個故事。
季禎來時候的路上還想著,也許即便一切都無可挽回,但他的名聲總不至於還像上輩子那樣壞。
被說幾句倒不至於如何。
誰想到眼睛一閉一睜,仿佛做個夢般,季禎就成了那禍國的妖女一般遊走在幾個男人當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差把他說成是狐狸精轉世托生來禍害人間了。
他去邊城為了什麼?為的不就是阻止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從根源挽救自己的名譽?
現在倒好,這樣的名譽不知道是就回來了,還是更糟糕了。
“真是放屁!”季禎忍不住拍桌子罵道,“季三爺為人品行正直,怎麼會是你說的那樣的人。”
他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那些人奇怪地看向季禎,不解他的情緒。
角落裡確實有幾個人注意到了季禎腰間掛著的鈴鐺,臉色一變站了起來。
“你身上怎麼會有出自雲頂峰一派的鈴鐺?”
季禎心裡還憋著一口氣,不知怎麼抒發出來,腰間就被一把劍柄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