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殺的時候,一定能夠殺掉的時候,她也好,她也好,反而都下不去手了。
多麼諷刺。
多麼……相似。
“該說是果實能力會影響性格嗎……”庫讚唇邊泛起一個苦笑,“居然在這種時候都這麼像……”
——我想成為正義的夥伴。
——連眼前的一個小孩都拯救不了,這算是什麼正義!
“什麼?”
艾斯抓著酒瓶看過來,庫讚搖了搖頭,拿自己的酒瓶和他碰了碰。
“沒什麼。”他微笑著說,“來,繼續喝酒。”
在乾掉了一打的JEREZ酒之後,艾斯與庫讚收拾了行裝,簡單告彆之後各自踏上了各自的旅途。
艾斯將繼續追尋黑胡子的蹤跡。
庫讚則要去尋找阻止澤法老師的方法。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的酒,又被冷風一吹,在蹬上自行車的時候,庫讚微微搖晃了一下。
“呀嘞呀嘞……”他有些無奈地扶了扶腦袋,“唔……居然喝這麼點酒就開始沒完沒了的回憶從前嗎,我也開始變成老頭子了啊。”
讓你知道的話,大概會笑我吧,莉莉。
04
【海は見ている(大海在看著)世界の始まりも(這個世界的開始)
海は知っている(大海也知道)世界の終わりも(這個世界的終點)】
見到澤法,是在埋葬了那些戰死的新生海軍的斷崖邊。
不,說是埋葬,或許不是很恰當吧。
那更像是刀劍的墳塚。在戰場上,想要將所有人的屍體都收殮起來未免太不現實,所以海軍的習慣更多是將同伴的遺物收殮起來。
在墳塚之上,插滿了已逝之人的刀劍。
“這種方麵還保留著過去的習慣嗎,澤法老師。”
庫讚的語氣有些苦澀。
雖然如此,莉莉·瑪蓮卻並沒有留下可供悼念的墳塚。沒有屍體,沒有墓碑,沒有雕像,沒有紀念日。因為是海軍的背叛者,世界政府的大罪人,也沒有人能光明正大的悼念她。
為了神的權威,為了不出現類似的模仿犯,世界政府封鎖了關於莉莉·瑪蓮的一切,就像是想要將她的存在整個抹消掉一樣,他們清除著她留下的痕跡。她的苦難,她的呼喊,她的反抗,都被從正式的記錄中消去了。
但是,人們的記憶是無法被消去的。
被她拯救的奴隸,與她一起拯救了奴隸的費雪·泰格,還有那些能夠有勢力知曉被埋葬的真相的人們……他們絕對不會忘記。
不會忘記曾經照亮過長夜的流星。
不會忘記曾經擊墜過神殿的閃光。
也不會忘記曾經有一個人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反抗了神明,與世界為敵。
在看到澤法的時候,庫讚知道,他也沒有忘記。
因為,在這個埋葬同伴的山崗上,在一柄陳舊的西洋劍的劍柄上,一條已經被時間和海風吹得發黃、破敗的白色緞帶。打成一個不太對稱的蝴蝶結,垂下的長長緞帶在海風中飛揚著。
——證件照是怎麼回事嗎?那時候我傷還沒有好全,能力也用得不太熟練,所以澤法先生幫我拍的,你看到那個蝴蝶結了吧?他真的很不會給女孩子紮頭發呢,連個蝴蝶結都打得歪歪扭扭的。真可惜,明明特意買來了那麼好看的緞帶。
雖然在那件事之後,澤法再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孩子,也沒有對海軍提出一句怨言,他始終沉默著,就好像從來沒有收養教育過那樣一個女孩一樣。
但原來,他還是留下了一件屬於莉莉的東西嗎?
“那孩子很讓人頭疼吧?”
留意到庫讚的視線,Z……不,澤法笑了起來。在離開海軍之後,他似乎也拋棄了許多舊有的東西,現在,澤法甚至可以和親手殺死了莉莉的男人談及那個死去的少女了。
澤法的養女,庫讚的……戀人。
望著那條白色的緞帶,隔著墨鏡,庫讚也能感覺到,澤法的眼神柔和了些許。在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滿身戾氣與憤怒的複仇者,又變回了當年那個總是用無奈的眼神注視著莉莉與自己的老父親。
“一開始我也並不建議她加入海軍,像她那樣過於正直的孩子,在進入海軍之後會產生動搖、懷疑與憎惡……是不可避免的。”
老人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歎息之意。
“但是那孩子很固執,她也非常堅持。她說,她不希望再出現自己這樣的受害者,所以她要加入海軍。”說到那句天真的願望時,澤法也微微露出了笑容,而後又斂去了,“後來,她通過了我的考驗,我便推薦她加入了海軍。真是個……頑固得讓人頭痛的孩子啊。”
庫讚幾乎可以想象那個過程。一個手腳都殘疾了的女孩,要怎麼將那個果實能力全天維持下來,要怎麼樣一直與敵人戰鬥……她付出了怎麼樣的努力,他隻是想一想都覺得頭痛起來。
“是啊,她確實非常的頑固啊。”
庫讚輕輕頷首。
在莉莉·瑪蓮二度折返瑪麗喬亞的時候,庫讚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人已經沒有任何未來可言。
骨骼、內臟、肌肉……每一次邁步都能聽到斷裂的骨骼發出的悲鳴,每一次揮拳都能看到她內臟中滿溢而出的鮮血,每一次前進都可以聽到肌腱撕裂的悶響。
見聞色如此明白地向他昭告,她的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明明就已經崩潰了。
即使下一秒就死去也不會讓人感到奇怪的傷勢,她卻還在戰鬥。仿佛是要將僅剩的生命儘數燒卻,她的身上浮現出無數如血一般的赤紅紋路,那些妖豔的紅痕就像是在為她數著生命的倒計時一樣,一道接著一道從她的身上消失。
一直到最後,連同她整個人一起,完完全全地燃燒殆儘。
“好了,走吧。”
儼然已下定決心、絕不動搖的老人對他說道。
“我不想殺你。”
“我也是啊。”
庫讚垂下手,右臂開始被冰霜所覆蓋。
“澤法老師。”
05
【もしも自分が消えたとしても(萬一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全て知っている海の導き(全知的大海也會指引著)
恐れてはいけない。あなたがいるから(不會恐慌,因為有你在)
怯えてはいけない。仲間も待つから(不會害怕,夥伴們也在等候)】
最終,庫讚還是沒有對澤法出手。
他沉默著離開了。
最後的最後,他將這一切交到了草帽海賊團——“草帽”路飛手中。
不知道為什麼,庫讚總覺得,如果是草帽小子的話……也許可以阻止澤法老師。
沒有任何來由的,他就是如此相信著。
目送著在陰雲散儘的天空下離去的草帽海賊團,目送著奧哈啦最後的遺孤——妮可·羅賓在陽光下露出明媚的笑容,跟在草帽海賊團身後離開的樣子,庫讚意外的想到了很多很多。
比如,那個曾經哭得那樣淒慘的小女孩,現在也有了這樣的笑容了。
比如,他曾以為隻能永遠沉沒在黑暗之中,直到靈魂也變得無比黑暗的妮可·羅賓,如今已經找到了可以儘情微笑的地方,有了無論如何也會保護她,而她也無論如何都會去保護的同伴了。
比如,很多很多年以前,久到他幾乎都要忘記了的過去中,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莉莉·瑪蓮曾經奉命去追捕過妮可·羅賓,卻無功而返。
那時,海軍還以為是莉莉·瑪蓮過於追求戰鬥力的強大、沒有發掘出變變果實的預言用法,所以沒有放在心上。
但是,在莉莉·瑪蓮死後的某一天,庫讚忽然意識到了。
並不是她沒有發現,而是她故意放過了。
再結合那段時間莉莉·瑪蓮賬戶上去向不明的數百萬貝利的款項,以及妮可·羅賓在那之後不知為何足足有三五年的時間沒有再出現這件事,庫讚想,她恐怕還為那時隻有十四五歲的妮可·羅賓提供了幫助。
——難道,連你也可以看見未來嗎,莉莉?
庫讚不由得這樣想。
看到了這個未來。
於是,庫讚也微微的笑了起來。
看到了嗎,莉莉。
——你所保護下來的未來,現在正在這裡閃耀著。
06
【進まねばならない。青きその先へ(勇往向前,那蔚藍的遠方)】
澤法老師,最終戰死在最後一座End Point之上。
庫讚幫著艾因與賓斯為澤法老師做了墳塚,在十字架上,那廢棄的海樓石手臂如同墓碑一樣,在海風與烈陽之中熠熠生輝。
“不準哭!”
庫讚大聲訓斥著像孩子一樣痛哭的後輩們。他攥緊了最終也沒能和老師一起喝下的、老師最愛的JEREZ酒,抬起頭來,直視著海上初生的朝陽。
“男子漢堅定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他說,“不是很帥嗎?”
是啊。
能夠將自己的信念、自己的正義……毫不迷惘地貫徹到底,不是非常的帥氣嗎?
——儘管再也不會看到同樣的黃昏。
——儘管再也不會迎來有你的朝陽。
【番外八·完】
作者有話要說: BGM是石川智晶的《あんなに一緒だったのに》,我個人覺得台詞很適合,強推她和米倉涼子一起演唱的版本。
【あんなに一緒だったのに(我們曾如此親密的在一起)
言葉ひとつ通らない (可如今在加速離去的背影後)
加速していく背中に今は (語言不再相通) 】
章節提要來自沈從文的《邊城》
PS:今天早上起來覺得心臟很難受,所以歇了一個上午,下午的更新也寫的很慢,替換遲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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