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青雲(七)(1 / 2)

言卿用梅樹削完木劍後才發現一件事:自己上輩子的武器是魂絲,根本不會用劍啊。宗門裡,再初級的忘情宗弟子,劍法招式也早就熟練於心,浮台學堂不會開設類似的課。他隻能自學。

他去找謝識衣借劍譜。

謝識衣坐在玉清殿上,視線冷冷落下,道:“我沒有劍譜。”

言卿難以置信,覺得謝識衣肯定是騙他:“沒有劍譜?你作為忘情宗的首席弟子怎麼會沒有劍譜?”

謝識衣沒解釋說他功法承於上古神祗,根本不需要這些,隻問道:“你要劍譜做什麼?”

言卿舉起手裡的劍,理所當然:“學劍招啊。雖然我就是拿劍裝個樣子,但是也不能連招都不會使吧——到時候青雲大會站在台上比劃得亂七八糟,那不是很丟臉?”

謝識衣聞言笑了,輕聲反問:“你覺得你學了劍招在那比劃就不丟臉嗎?”言卿參加青雲大會這件事他本來就是反對和不讚同的。

言卿:“……”確實。他臨陣磨槍肯定也練不出什麼結果。

謝識衣是上重天劍道第一人,在他麵前用劍,無論怎樣都是自取其辱。

不過言卿還是嚴肅認真,意味深長地說:“仙尊,請你不要用那麼傲慢的語氣,去羞辱一位劍道的後起之秀。知不知道什麼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好。”謝識衣從善如流,頷首,手中出現一張傳音符,平靜說:“我等著。”

他傳信給了樂湛,叫樂湛從藏書閣找了一堆低級入門的劍譜送到玉清峰來。

樂湛想都不用想,這些肯定是為那位“徒媳”準備的。

言卿開始在學堂天天抱著劍譜研究。

他上輩子和謝識衣在登仙閣求學那十年,也不是沒接觸過劍,但之後百年魂絲用習慣後早就忘了。

而且他是以忘情宗弟子的身份參賽,肯定要熟悉忘情宗的劍法,不然容易露餡。

不得誌在芥子空間裡睡覺,隻有每天睜眼看到金燦燦的靈石才能慰藉它內心的悲傷。經曆過各種心理鬥爭後,也終於默認了自己的主人以前是個魔域頭頭的事。

不得誌鼓起勇氣從芥子空間剛探出一個頭,結果視線落到言卿手裡的書後,容量小到可憐的腦袋就隻能問出一個問題:“這是啥?你在看什麼?”

言卿:“看劍譜啊。”

不得誌一瞬間心如刀絞,狂撲翅膀:“那你當初花一塊靈石買的書呢?!你這就不看了?!”

“嗯?”言卿聽了它的話,笑了下,懶洋洋道:“謝謝你的提醒,我這才想起,那本話本我還沒看完呢。”

剛好他也學累了。

言卿在抽屜裡翻了翻,又重新把那本《霸道劍修愛上我》拿了出來。

衡白在學堂講台上邊講課邊暗中監視他。

言卿隻能把話本藏在《九霄劍法》的殼子下麵偷偷看。

言卿對這書的劇情其實沒一點興趣,單純對主角攻這個世人以謝識衣為原型臆想出的人物感興趣。

看書裡慕容墨天溫柔寵溺說的每句話,言卿都覺得有意思,夠諷刺。

謝識衣都不用會好好說話,但凡他是個啞巴,他們當初都不會吵那麼多次架。

他在這邊津津有味上課摸魚。

衡白在講台上越來越不爽,直接從上麵走下來,陰陽怪氣:“明日就要啟程去浮花門了。我看燕卿現在還在那麼認真研究《九霄劍法》,可是研究出了什麼門道來了?”

衡白順手把言卿麵前的書搶過去。

言卿愣住。

他剛看到書裡,慕容墨天把小師弟從一個淫賊手裡救出來,小師弟中了□□,渾身酥軟、麵紅耳赤,劇情正往往禁忌的地方發展。

言卿:“……”你說巧不巧。

這場景像極了現代看小黃書被班主任抓包。

不過擱他們之間,更像是:忠心耿耿的丫鬟發現姑爺居然敢在枕頭底下藏著春宮圖。

“看到哪兒了?”衡白見言卿那古怪的表情,存心想刁難他,冷笑一聲:“我就沒見過哪個弟子入了浮台學堂還要看《九霄劍法》的,你看了一節課,就停留在這一頁?”衡白對著開頭念:“慕容墨天緩緩脫……”下小師弟的衣裳。

後麵幾個字被衡白強製咽了回去。一瞬間氣血攻心,圓臉漲的通紅,耳朵也緋紅,眼睛躥出火苗!

看向言卿滿是怒火,牙齒咬得咯咯響。是難以置信,是震驚,更是一種氣急敗壞。

——為謝師兄感到憤怒!

謝師兄帶回玉清峰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師兄知道這人滿腦子竟然都是這些下流肮臟的東西嗎?!

言卿:“……”

言卿真是扶額無言。

救命,他這次真的很冤。

他上輩子因為七公公聲名狼藉,沒想到重生一遭,又要因為一本破書名聲敗壞嗎。

那小販賊兮兮說好好看後麵有驚喜,驚喜就是這個?就離譜。隻有驚沒有喜。

衡白氣得不行,但也知道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些不雅。氣到心梗,瞪了言卿一眼,咬牙切齒語無倫次:“燕卿,你上課就看這些東西?你整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我要把你的真麵目告訴、告訴……”

他想說告訴謝師兄。可是話到最後又說不出。

因為他根本沒資格進玉清峰,也根本沒有同謝師兄說話的機會。

謝識衣的身份過於複雜,即便同一宗門,也根本不可能和其他人是單純師兄弟的關係。

衡白咬牙,憋得臉都紅了,還是沒憋出後文。

言卿幽幽歎息一聲,忽悠說道:“衡白長老,彆生氣,這書不是我買的。”

現在他就慶幸謝識衣常人難以接觸,不然丟臉真的丟大發了。

衡白:“不是你買的?那誰買的?”

言卿想了想,編出了個能讓衡白閉嘴的人:“大小姐。”

衡白:“……”

衡白一時激動,都忘了在弟子麵前的分寸:“你放屁!謝師兄怎麼可能買這種俗物!”

他氣血攻心地把書高高舉起,剛說完,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

“我不可能買什麼?”

言卿:“……”

衡白:“……”

浮台學堂坐落竹林深處。眾人抬頭往,就見錯落光影,瀟瀟青竹下,站著兩人。

一人是天樞,老好人眉發皆白,慈眉善目,視線落到起爭執的言卿衡白二人身上,一時間蹙起眉頭,麵露為難疑惑:“衡白,你這是在做什麼。”

另一人白衣勝雪,烏發如瀑,修為深不可測,神色疏離,每根發絲似乎都帶著冷意。

衡白舌頭打結:“謝、謝師兄?”

謝師兄?一瞬間整個教室都瞪大眼,呆若木雞,鴉雀無聲。

謝識衣自窗邊伸出手,從衡白的手裡奪過那本書,冰涼的衣袖拂過言卿的桌子。

言卿看著他雪白的衣袖,也覺得兩眼發白,情急之下,直接抓住了謝識衣的衣袖:“等下!”

謝識衣站在窗邊,沒有掙脫他,垂眸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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