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2 / 2)

碧瑩兩眼黑了黑,“姑娘,您彆拿這件事去氣殿下了。”

明珠一頭霧水,“我沒想氣他。”

碧瑩覺得她看起來也不像裝出來的,趕緊同她說:“您不用隨禮。”

明珠覺得也是,她一個小妾給側妃隨禮錢,這種行為看著太像吃飛醋後做出的挑釁。

可她的本意僅僅是想用這個由頭問趙識要點錢,既然行不通就算了。

“可我現在缺銀子花。”

“你想買什麼?奴婢幫您買。”

“你幫我花錢和我自己花錢,是不一樣的啊。”明珠坑不到趙識的錢就是不高興,她自己也不是沒本事掙銀子。

但趙識欺負她那麼久,她拍拍屁股走人之前不撈點銀子,怎麼能行呢?

她得想個法子,多騙一點過來。數目大到讓他想起來都會嘔血才解氣。

不過趙識生性比狐狸還狡猾,想從他那裡騙點錢可太難了。

碧瑩看她愁眉苦臉,“姑娘愁什麼呢?”

她搖頭,有氣無力:“沒什麼。”

七月下旬,白天熱的人根本不想出門。火辣辣的太陽迎麵照來,格外刺眼。

烈日懸於頭頂,穿著薄衫在陰涼處走一圈,也很快就汗流浹背。

明珠每日傍晚都要去後院湖裡轉了兩圈,盯著她之前種下的荷花。

趙識又是好幾天見不到人影,她身邊的人乾著急,隻有她自己不著急。

碧瑩有句話不敢在她麵前說,太子殿下顯然沒有從前那麼重視明珠姑娘,說的明白些,就是沒那麼喜歡了。

明珠自己也感覺到趙識對她比起之前冷淡了很多,她想了想,男人多是喜新厭舊的人,他對她的興致,可能隨著時間早就消磨殆儘了。

再好看的臉,看久了也會膩。

想到這件事,明珠也能雲淡風輕的笑笑,仿佛自己置之事外。

碧瑩唯一的安慰便是明珠姑娘每日還能為自己的事情傻樂,沒有那麼多的時辰來悲春傷秋。

以前她覺得明珠姑娘這樣沒心沒肺不是好事,如今看來,沒有心也是一樁好事,至少不會難過。

……

趙識這段日子剛查完一樁舞弊案,總算空了半天時間出來,本想打道回府,半道卻被熟人叫出去喝茶。

說是喝茶,其實是去茶樓去看那些文人書生們辨古論今。

有些人能引經據典,辯論的有理有條。有一些就純粹像在撒潑,儘說些站不住腳還氣人的歪理。

趙識對聽辯論,興趣不大。他這個人最討厭話多之人,辯來辯去,不過都是嘴上功夫。

不過他也不好拂了好友的意,便跟著一塊去茶樓裡聽了聽。

二樓都是單獨開出來的包間,顧文宣看見太子,吃了一驚,“殿下也來了。”

趙識淡道:“隨便聽聽。”

可惜今日在茶樓裡辯論的雙方,水平都不太好。雙方不像是在辯論,到後麵頗有朝對方吐口水唾罵的架勢,有辱斯文。

“勤能補拙本就是個笑話,人生下來就定了天資,腦子天生笨,再怎麼努力都是白學。”

“閣下這話說的就過於絕對了。我天資平平,不也考中秀才了嗎?”

“那是你們那屆考生裡都不行,你能中秀才就是僥幸罷了。而且,你這輩子也就隻能當個秀才。”

對方一聽這話就怒了,“你說歸說,可彆咒我!”

“說實話而已,怎麼就成詛咒了!?”

兩人撕扯起來。

“你聰明?你聰明連秀才都考不上!”

“明年就中個給你看看。”

“哈,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辯論倒成了一場鬨劇,趙識在二樓冷眼看著他們撒潑,微扯嘴角,聽不出來是不是嘲諷,“還真有意思。”

在場的其他人都覺得很尷尬,叫太子看見這丟人現眼的場麵。

顧文宣忽然問:“殿下覺得讀書天資更重要還是勤奮更重要?”

趙識說:“天資。”

底下這個草包有句話確實說對了,人腦子若是笨,在這方麵沒有天賦,一日十二個時辰,不睡覺來讀書,都沒什麼用處。

他說完又笑了笑,忽然想起了明珠。

她也沒什麼天分,他不也還是逼著她天天讀書練字嗎?

顧文宣點點頭:“確實如此。”

趙識懶得浪費時間繼續聽下去,他一走,其他人也跟著出了酒樓。

說巧也巧,顧書意剛從山裡下來,馬車失控撞上了酒樓門前的石獅子,好在人和馬都沒什麼大礙。

她跳下車,抬頭就看見了自己的哥哥。她笑著跑過去,“二哥!”

顧文宣瞧見家中小妹,冷麵也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又去哪兒了?”

顧書意抿唇笑笑,“去山裡摘了些茶花。”

說完她就注意到哥哥身旁的男人,一雙清純的眼睛,頓時睜大了幾分,這不是遊船上她有過一麵之緣的男人嗎?

眾目睽睽下,顧書意也不會唐突了他。福了福身體,行了一禮。

趙識方才見到顧文宣的時候,便知道她是他妹妹了。

顧書意潤白的小臉微微發熱,心中有些懊惱,早知出門會碰見他,她就該穿的再漂亮些。她今日穿了身湖藍色的裙子,腰跡纏著淺色流蘇,腰身纖細,隱約透著幾分嬌態。

趙識朝她看了一眼,她懷中抱著一束用藤蔓綁好的茶花,清冽的香氣淡淡傳入鼻尖。

顧文宣不知道太子殿下和他妹妹之前就見過,他側過臉,說:“殿下,這是家中小妹。”

趙識微微頷首。

顧文宣又對他妹妹說:“這是太子殿下。”

顧書意心中驚了驚,那晚就看出來他身份不一般,沒想到會如此顯赫。

他竟然就是太子殿下?

顧書意又行了一禮,“殿下安好。”

“免禮。”

顧書意猶豫半晌,想來想去還是站出來說:“殿下,那天夜裡,是我失禮了。”

趙識的目光掃過她的眉眼,一時間靜了下來。

顧文宣拽著妹妹的胳膊,“你和殿下什麼時候見過?”

顧書意不慌不忙同她二哥解釋:“遊湖那夜,有緣見了一麵。”

顧書意的小臉看著有些圓潤,日頭直射下白的發光,模樣漂亮還惹眼,整個人身上有股溫柔嫻靜之氣,聽她說話就知道她十分有教養,柔軟無刺,卻又沒有過分的怯懦。書香門第,才貌雙全。

她身上每一點,按理說都該是趙識賞識的,神態又像極明珠,可他心裡也沒有特彆的觸動。

看見她隻能想到兩個字,很像。

顧文宣幫妹妹解釋道:“書意任性,還望太子不要與她計較。”

趙識漫不經心,“不會。”

顧書意將手裡這捧茶花送了出去,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這束花贈予殿下,當作賠禮道歉的禮物,還望殿下能夠收下。”

她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還要好看,眉眼跟著變得生動柔媚。

趙識沒有伸手接,漠然移開眼,“不用了。”

顧書意依然笑眯眯的,立馬就給自己找了台階,“殿下果然是君子。”

君子不奪人所好。

趙識聽見君子二字,輕扯了扯嘴角,淡笑了聲。

天色漸暗,隱有下雨之勢。

趙識回到府上,先是去書房寫了幾幅字靜心。

寫了好幾幅字,心裡還是沉不下來,亂糟糟的成了一團。

他手中過於用力,毛筆劃破了宣紙,毀了一整幅字。

趙識何嘗看不出顧書意對他的心意,他若是順手推舟,也不是不可。

他不就喜歡明珠這樣的嗎?難得出現一個神韻和她如此相像的人,家世才學樣樣都比她好。

趙識麵無表情將這幅寫毀了的字扔到一旁,懊惱又不甘心地想,他這輩子可能真的就明珠不可了。

還真的就栽在她身上。

趙識憋在書房時,明珠正拿著她差人專門做的魚竿在湖邊釣魚,興高采烈,興致勃勃。

她還嫌棄寬大的袖子礙事,將衣袖卷到胳膊肘,一段時間沒人管她,她就恢複本性,想乾什麼乾什麼。

她這人除了讀書,彆的事情都能做的很好。

不到半天的時辰,水桶裡就沒過了半桶的魚。

天快黑了她還舍不得走。

碧瑩勸她,她就撒嬌,“再釣兩條大的嘛。”

碧瑩望著已經吃不完的魚,唉聲歎氣,“姑娘,您這又是跟誰學的?”

明珠嘴角一滯,小聲地說出那個在夢裡都不敢叫出來的名字,“衛池逾。”

她那時候想吃魚,又總是吃不到。衛池逾也沒有錢頓頓都給她買大魚大肉,就帶著她去湖邊垂釣。

明珠故意遺忘衛池逾,這樣才不會難過。現在想起來,眼睛又要紅了,她也不管碧瑩回不回她,抹了抹眼睛又說:“他真的是個特彆好的人。”

良久沒聽見聲音,明珠邊問邊轉過身,“碧瑩,你怎麼不理……”

話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

明珠望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眶裡有著明顯的血線,神情一如既往是嚴肅的。

她從小凳子上摔了下去。

趙識歎了歎氣,而後踩著靴子往前走了幾步,朝她伸出了手,問:“屁股疼不疼?”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