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遇襲(1 / 2)

一支疾射而來的箭矢自馬車窗邊飛掠而過,風帶起簾子,箭矢掠過的殘影映在車中人的眼瞳之上,沒有激起他眼底的一點波瀾。

這是使團離開京城的第二十二天,也是他們離開大梁國境進入關外的第六天。

在今天之前,一路上風平浪靜,入了大漠更是連人煙都少見,卻不想在今日遇上了敵襲。

又是一支箭矢的破風之音響在窗外,下一瞬箭頭狠狠釘在了窗邊。

謝雲洲估算了一下距離,剛才那支箭要是再偏一點就能射進來,大概會掉落在他腳邊,運氣不好會射中他的胳膊。

仲秋時節塞外天涼得早,這會兒風時不時就從窗外溜進來,謝雲洲靜靜地坐在馬車裡,似乎並未因外麵的戰況而焦慮,他的手指隔著衣袍在泛起寒意的膝蓋上輕輕蹭了兩下,忽略了隱隱的痛感。

臨近黃昏,天際紅彤彤的夕陽被黃沙染出了臟色,荒無人煙的大漠上沒有商客旅人,如今僅有的聲響俱是來自兩支軍隊在交戰。

方才約莫是有些凶險,護送使團的京營兵馬動得比先前更多了,越騎校尉韓暉指揮著騎兵變換陣型對敵,但敵方的動靜聽起來也不小,伴隨著一陣又一陣喧鬨的嘈雜聲,夾雜著陌生的塞外語言。

馬車的布簾子忽然被人呼啦掀開,謝雲洲微閉著的眼霎時睜開,眸中寒光畢現,右手一翻從軟墊下取出一柄匕首,渾身戒備地盯著來者。

“主上!您沒事吧?”薛含風風火火地鑽進馬車,還沒來得及觀察謝雲洲有沒有受傷就見他握著匕首,趕緊上前說,“主上不必擔憂,太子殿下給我們的親兵一直守在馬車旁邊,不會有人殺上來的。”

謝雲洲收斂了眼神,放下匕首,問道:“遇到的是北黎人?有多少?”

“是北黎的一支騎兵,有三四千人。”薛含檢查後確認了謝雲洲沒有受傷,察覺到風涼,拿了張毯子蓋在他腿上,“這一帶是北黎與東瀾交界之地,兩國平日裡就常有惡戰,離京前太子殿下說東瀾會派人前來接應,也不知道這人是沒到還是已經被埋伏在此地的北黎人殺了。”

謝雲洲麵色帶著舟車勞頓後的疲倦,本就白皙的臉麵更顯病弱的蒼白,低頭咳了兩聲,垂落的黑發從肩頭滑到胸前,彎下的頸項側麵露出一顆小痣,不像是白玉微瑕,倒像是嵌上的錦上添花的黑珍珠。

“北黎應該還不知我們要與東瀾和談修好,更不應該會在此地伏擊使團。”謝雲洲拉了拉膝蓋上的毯子,“我聽他們的動靜起先也有幾分慌亂,似是沒想到會遇上我們,這附近也不像有他們紮的營寨,我猜這些北黎人是路過此地發現我們的蹤跡,臨時設的埋伏。”

薛含抓抓腦袋,懶得再思考北黎到底是怎麼想的,乾脆一心一意關注謝雲洲的身體:“主上,您的腿是不是又疼了?”

“還好。”謝雲洲淡淡道,“你去幫韓將軍他們吧。”

“前麵您把屬下趕走,結果有兩支箭差點就射進來了!”薛含抱著劍一屁股坐在謝雲洲對麵,“屬下哪也不去,就在這守著。”

謝雲洲含笑道:“你不是說太子的親兵在外麵嗎?箭怎麼可能射得進來?”

“話雖如此,但我們也不能輕信他人。”薛含一臉鄭重,“太子也不能儘信。”

謝雲洲又笑了下,沒有反駁。

兩人坐在馬車裡凝神聽著外頭的動靜,北黎騎兵被逼退了不少,交戰聲越來越遠了,薛含鬆了口氣,說:“應該沒什麼事了,這夥兒北黎人——”

話沒說完,外頭突然傳出紛亂的衝陣聲,有一夥人直直往使團車隊這邊衝來,一時間耳邊儘是士兵們的呼喝聲,比一開始更為喧鬨嘈雜。

薛含立刻緊握著劍,嚴陣以待,謝雲洲也蹙起秀氣的雙眉,貼著窗邊分辨外麵的幾種聲音以及他能聽懂的語言。

這陣嘈雜持續了許久,各種聲音一度十分混亂,就連一貫冷靜的韓暉也在不停喊著“抓住他們”,看來場麵不好應付。

好在最終混亂還是平息了,韓暉策馬來到馬車旁,隔著簾子問謝雲洲:“謝相公可有受傷?”

謝雲洲平靜回道:“無事。”

“謝相公受驚了。”韓暉道,“北黎騎兵已被我們擊退,抓了幾個北黎人的奴隸。”

謝雲洲示意薛含掀開簾子,他往外看了眼,疑道:“奴隸?”

韓暉像是有些氣不順,道:“不知道北黎人哪兒抓來的奴隸,趁我們兩方交戰正酣,竟然暴.亂起來,還想衝過來搶我們的馬,跟北黎人一樣凶悍。”

謝雲洲卻似對此有一點興致,問:“東瀾人?”

韓暉道:“不像,倒像是燕人。”

“燕人?”謝雲洲了然道,“北燕離此地尚遠,看來這支北黎騎兵是從北燕邊境擄掠歸來。”

“想必是如此。”韓暉詢問道,“謝相公,這幾個奴隸怎麼處置?”

謝雲洲想了想,說:“我下來看看。”

薛含半跪在地,謝雲洲的上半身趴伏在他背上,他一使力,令謝雲洲無法動彈的雙腿離地,背著謝雲洲出了馬車。

兩個親兵過來搭了把手,薛含小心翼翼地將謝雲洲放下,穩坐在被人推來的輪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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