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信任(1 / 2)

前兩日潁都下了今冬第一場雪,地上積雪已化開,但寒風卻還冷得刺骨,路上行人都比往日稀少。

馬車駛出左相府沒多久,謝雲洲掀開簾子看了眼城門的方向,對駕車的薛容道:“不用走太快,就當今日真是去碧雲山莊偷個閒。”

薛容在外麵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騎馬追上來的薛刃,後者停了一瞬,低聲道:“我先出城。”

話音落,馬兒一聲長嘶,薛刃揚鞭策馬向城門疾行而去。

待出了城門後,薛刃又放慢了速度,始終與謝雲洲的馬車保持在能互相看見的距離內。

說不緊張是假的,他心中確實也想過萬一對方真的很厲害而他就要折在這兒了怎麼辦,嘴上說可以為了謝雲洲做任何事,但那也就騙騙謝雲洲,他根本做不到心甘情願為了謝雲洲去死。

就如謝雲洲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沒做完,他也還有很多事沒去做,他不能死在大梁。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離開謝雲洲,他也不知道還能去哪兒。

謝雲洲倒沒說錯,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他閉了閉眼,心想事到如今,他似乎也隻能嘗試去相信謝雲洲不會讓他死,會在他走出樹林時來接他。

在冷風瑟瑟中行出十裡開外,薛刃果然望見了一座山坡,繞過山坡後便是一片樹林。

山坡上已草木枯萎,一眼看去俱是蕭索,但樹林中多植四季常青的高大林木,在嚴寒時節也仍有鬱鬱蔥蔥之景。

停在了林前,林中靜謐無聲,但薛刃還是感知到了某種未知的危險,就連馬也不敢再進一步,有些焦躁地用前蹄刨著土坑。

到了真正的險境,麵對暗藏的殺意,薛刃反而被激起了一股戰意。

他向來不知懼怕為何物,也從來不肯認輸,北燕還有更大的敵人在等著他,大梁這幾個無名之輩又算得了什麼?

這般想著,他便定了神,碧藍色的眼睛看向林間時已滿是凜冽殺氣。

薛刃一抖韁繩驅馬進了眼前的樹林,寒風掠過樹杈留下綿綿不絕的沙沙聲,他目視前方,緩緩自一棵棵樹下經過,仿佛隻是路過的行人。

某一刻風聲突然地靜了下來,樹上飄落下一片葉子,從他的肩頭擦過,落在地上,被馬蹄踏碎。

風聲再起,薛刃卻已猛地勒馬停駐,回身取下背著的弓箭,從馬鞍側麵用手指勾出一枚羽箭,搭箭於弓弦之上,眯眼看向左前方那棵樹。

在樹枝搖動之時,離弦箭出,嗖的一聲直直射向從樹葉間跳出來的一個黑影身上。

隨著一聲悶哼,那支箭準確無誤射入那人脖頸,鮮血湧出,屍體倒地,染紅了馬蹄下的泥土。

下一瞬,樹上同時跳下來七八個黑衣人,自四麵堵住一人一馬,未看清彼此麵容,一把劍便已淩空斬來。

薛刃側身躲過,手中弓箭被那把劍劈斷,崩裂成兩半,他在馬鐙上腳尖一點在空中旋身避開三把劍,又在樹乾上借了個力斜飛而下,手中劍也順勢向離他最近的那人刺去。

幾個黑衣人與薛刃數次交手後又退開一些,見薛刃瞳色有異,知他不是漢人,都有些疑惑,大概想不明白一個異族人為何要為謝雲洲賣命。

薛刃記著謝雲洲隻給他一炷香的時間,當下再次提劍而上,有賴於彆院那幾間有機關的屋子,他現在的身法靈活了許多,就算打不過,防守也暫時遊刃有餘。

但對方畢竟人多,還個個身手詭譎,二十招後,薛刃便覺吃力,對方也看出他的劍術還不算很精,有時正麵交鋒甚至打法野蠻,都默契地纏了上來,拖著他左支右絀。

甩開右邊的人,左邊卻躲閃不及,左臂一陣刺痛,薛刃半邊袖子都是血色,眸中殺意更甚,竟無視身後的攻勢,撲身而上,彆住那人脖子,用力一提將人摔在地上,再一劍刺穿那人喉管,但身後一把劍也同時刺穿了他的右肩。

薛刃就地一滾,長劍自下方劃過方才身後人的腳踝,隨著一聲慘叫,那人摔倒在地,他捂著右肩從地上站起來,甩掉劍上一串血珠,像是戰出了一絲趣味,眼中有幾分興奮,碧藍色的瞳仁閃著和劍光一樣森寒的冷光,勾了下唇角,又與那些人打在了一處。

山坡後麵的馬車裡,謝雲洲算著時間,鼻尖隱有血腥氣浮動,薛容在馬車外警惕地盯著四周,見並無動靜,回身對謝雲洲道:“主上,應該隻有林中有人。”

“嗯,楊世安歸根到底是隻想警告我。”謝雲洲的右手始終按著軟墊下的匕首,“殺了我倒並非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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