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他才發現江堰連帶著脖子跟臉都紅成一片,整個人像個老番茄:“小江總,你又過敏了?我給你打120?”
江堰顯然並不想領這份好意。
“哦!!!”從他進來開始就一直沉默的秦玓突然萬分激動地站起身來,“我懂了!!”
兩人同時看了過去,緊張道:“你明白什麼了?”
“我明白了。”秦玓樂嗬嗬道:“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原來是這個意思,小梁你好聰明。”
梁喜識:“……”
江堰:“……”
“你犯了最大的一個錯誤。”梁喜識冷漠地擼他狗頭,“你竟然在解釋彆人玩的梗。”
秦玓迷茫地被搓:“我又說錯什麼了嗎?”
可能是毛細血管的原因,江堰的臉紅需要億點時間才能消退下來。
他還坐在沙發上默念清心咒的時候,視頻電話突然響起來了,江堰一搓屏幕,就是一個剝了皮的番薯在張著大嘴叫喚:“江堰——”
江堰差點沒把手機丟出去。
梁喜識和秦玓很自覺地收聲,手上的動作都放輕了些。
對麵的江一朝似乎對於他私自出逃這件事情很不滿意,黑著臉逼逼叨叨:“你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自己跑出省?你不跟家裡人說,爸現在可生氣了。”
江堰下意識接道:“爸生氣什麼?”
“胡說,我沒生氣!拿來。”近處傳來江父威嚴的聲音,屏幕晃動兩下,出現了江父嚴肅的雙下巴:“小堰,你現在在哪裡?”
雖然知道他爸肯定是明知故問,但江堰還是乖乖道:“在H省。”
江淼的漂亮臉蛋在角落裡暫時出現了幾秒,驚歎道:“你還真跟大哥去了啊!”
江母隻聞其聲,不見其人:“小堰真的……很喜歡裴涼呢。”
江堰:“?”
這個屏幕後麵不會還藏著一個團吧?
“爸,媽,哥,妹,”江堰一個個叫過去,蒼白地解釋道:“我就是出來看看。”
江父隔著屏幕巨響地“哼!”了一聲,倒也不想追究,隻問:“小年都過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江堰道:“應該就在這兩天了……”
他大哥工作應該做的差不多了,接下來收尾也不費多大功夫,估摸著這兩天就飛回去了。
江淼在底下又掙紮著露出半張臉來:“你記得給我帶H省的特色繡品……要大紅大紫那種。”
“真是的,不懂事,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網上買的?”江父咳嗽道:“非要你哥帶回來?”
江堰笑眯眯的:“沒事。”
江母還是隻能聽得到聲音,見不到人在哪兒,遲疑道:“……幫我也帶一份吧。”
江堰有些詫異,但見江父霸占著屏幕C位,一副嚴肅的樣子,倒也沒有很表露出來,“爸,你要什麼嗎?”
“你爸什麼沒有?”江父肅然道:“早點回來就好了。對了,你大哥呢?”
方才臉上的熱度才剛褪去一些,被江父這麼一提,江堰頓時又紅彤彤起來了,支支吾吾道:“大、大哥在隔壁睡覺。”
此時,屏幕劇烈地晃蕩兩下,似乎是大逆不道的番薯曆經千辛萬苦終於取得了自己手機的控製權,張口便道:“你,記得帶兩瓶O酒,然後H省的口口藝術品,還有……”
江堰還沒來得及罵他,就感到手一緊,江裴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身後,把手機拿了過去,麵無表情道:“沒聽清。再說一遍?”
江一朝瞬間把自己的臉異化成一朵喇叭花,“我什麼也沒說!”
江堰:“……”
你孝起來真好看。
他不敢轉頭,和沙發對麵仍在進行高情商教育的梁喜識大眼對小眼,誰都沒說話,隻有江裴涼和往常一樣漠然的聲音不斷回響。
“會回來。”
“不急。”
“知道。”
“……弟弟?”江堰感到視線在自己頭上掃了一圈,隨即江裴涼不冷不熱地評價道:“挺乖的。”
江父和大兒子的交談一向很簡潔,幾句過後,江裴涼把視頻電話掛了,視線在那個置頂聊天框上掃過,微不可見地怔了一下。
“走。”江裴涼看著江堰,道:“天天跑到彆人房間裡乾什麼?”
江堰縮起了脖子,又如同一隻無助的小雞崽,屁顛屁顛跟著他大哥回房去了。
半晌。
秦玓懵懵道:“小江怎麼又生氣了?”
“?”梁喜識僅存的求生欲讓他捂緊了秦玓的嘴巴,“你還敢叫大少爺小江——”
媽的,特朗普都沒你瘋。
.
江堰回到房間裡,房門砰一聲關上了。
明明是空曠的房間,他卻莫名感到有些逼仄。
“大哥,”江堰心虛地嘀嘀咕咕:“不是睡著了嗎。”
“不是說一個鐘都不累麼?”江裴涼把外套取下來,很隨性地解了扣子,道:“繼續。”
江堰憋了滿肚子話想說,卻什麼也不敢說,隻能擺著張忍氣吞聲的小媳婦臉,坐在旁邊繼續敲敲打打。
……為什麼最近,他老有種大哥在放飛自我的感覺。
說是兄弟之間的親密也都未免太過了,江一朝得哭暈在廁所。
江堰有些心不在焉。
……甚至有時候,他覺得大哥在故意逗他……可是也說不過去啊,大哥那麼不喜歡自己和男人一起混,天天百米開外衝過來出警,還拿這個來逗他乾嘛,豈不是傷敵八百自損八千。
想不明白,實在是想不明白。
他正思索著,背對著他的江裴涼突然開口道:“江堰。”
江堰迷迷糊糊地應:“啊?”
江裴涼微微側臉,聲音是一貫的冷淡:“你剛剛跑什麼?”
“!”江堰抖了一下,有點被戳破心思的惶然,下意識解釋道:“大哥你想多了……”
他能說自己再待下去就會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了嗎!他不能!他還不想當法外狂徒。
“為什麼要跑?”江裴涼依舊目視前方,語氣平淡,似乎隻是在討論今日的天氣,“你不是挺喜歡看的麼。”
話音方落,江堰的呼吸都快停住了,險些大腦供血不足,正在進行激烈的思考以理解現下的困境:“我、我是喜歡看,但是我隻是喜歡看看,我沒有彆的想法……”
江裴涼側身,神色是平靜的,卻隱隱有些江堰所不能理解的複雜情緒在麵上不斷湧動,他嗓音略啞,冷冷道:“江堰,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明白嗎。”
他結實的胸口袒露了出來,泛著燈光反射的柔和光澤。
江堰差點拽不回來自己的眼珠子,有些痛苦地緊緊閉上了眼。
這是什麼意思?大哥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還不明白嗎?他究竟要怎麼明白?他應該要怎麼回答才能讓大哥滿意?他不明白啊!
紛亂的思緒在他單薄的大腦裡橫衝直撞,空氣寧靜地似乎掉根針也清晰可聞。
終於,江堰深呼出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大哥,我悟了。”
江裴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艱澀道:“什麼?”
氛圍逐漸升溫,寂靜的室內,兩人眼波交纏。
江堰緩緩帶出一個自信的笑容,小手一戳:
“……你,在釣魚執法!”
江裴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