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哀帝大喪,新皇在一片爭議中登基,另有一則不算大的消息傳入涼人耳中,那便是岑老太爺離世,岑家將岑嘉樹除名。
身處涼軍陣營的岑嘉樹初聞此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放聲大哭起來。
“爹!”
“娘!”
“祖父!”
情至悲處,他吐出一口鮮血來,淚盈滿眶。
田正在一旁道:“公子莫要過於悲痛,岑侯爺非但將您剔除族譜,還言您非他所生,隻是從外出抱養來的,可見到了危急時刻,人心易變,連您的身份也不承認了。”
岑嘉樹忽然暴起,狠狠扇了田正一耳光:“若非你們強行將我擄來,我岑家怎會造此劫難?”
那田正捂著臉,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岑嘉樹受命回京,可是在京畿處聽聞哀帝駕崩的消息,又聽說神威大將軍殺了龍翊衛,帶兵前往盛京的風聲,當即猜到京中要有一場政變。
可哀帝駕崩,未留子嗣,隻有一個懷孕的錢貴人,腹中孩子還未知男女。
倘若這場政變取勝方是謝丞相和那個腹遺子,岑嘉樹會有回京的機會。
可若這場政變取勝方是虞廷和南川王,或者是戾太子,那就是岑嘉樹的死期。
這種時候,他必然是不能再入京的,隻能聯合前來跟他接頭的涼人細作,於驛站中殺了龍翊衛逃跑,躲在安全處靜觀其變。
而盛京已經亂成一鍋粥,哪裡還顧得上殺了龍翊衛後逃跑的他。
後來聽說南川王雖然中箭身亡,但四皇子還是被人成功從東安高牆解救出來,在虞廷和昭宜大長公主的擁躉下登基,岑嘉樹就更不能回京了。
是田正在心底冷笑,岑嘉樹為了自身安危,不顧京中的岑家上下,如今偏要說是涼人將他們強行擄來,自己反倒成了心係家人的孝子了。
不過田正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道:“公子息怒,岑侯爺果決,或許岑家上下還有一線生機。”
岑嘉樹卻是發了瘋,眼看著要衝出去,回京頂罪,替家人開脫。
涼人又怎會輕易讓他回去,暴露他們在殷國的細作,紛紛攔住。
田正道:“公子,您現在回去,必然是來不及了,先不論岑家下場如何,您隻有好好活著,才有替家人報仇的機會啊。”
岑嘉樹依然衝動,甚至出手打傷了攔他的涼人。
田正在心裡“嘖”了一聲,繼續道:“公子,大殷朝廷不辨忠奸,您回去就是非但救不了岑家上下,更是自己送死,您不若徹底投了涼國,日後將這筆賬向虞家、向南川王、向戾太子、向大殷朝廷狠狠討回來!”
岑嘉樹或許是聽進去了,掙紮的動作小了許多。
田正趁熱打鐵道:“公子,您彆忘了,您雖是大殷人,可也是涼國皇室的血脈啊。”
岑嘉樹渾身脫力,跌坐在地崩潰痛哭。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田正說得的確不錯。
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原先他隻是想出人頭地,在大殷朝堂做出一番事業。
可是從退親開始,原本屬於他探花郎一片光明的仕途,就逐漸崎嶇坎坷起來。
大殷皇室中人對他一再打壓,他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