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後,聖上單獨叫了辛太傅前去談話。
等辛太傅到了宣德殿,才發現有兩個禦醫早已候在此處。
商漸璞一看到他,便關切道:“昨天見太傅似有不適,雖然當時便叫了禦醫,但太傅離開過於匆忙,朕擔心了一夜。”
商漸璞令兩個禦醫上前,再次道:“太傅快讓他們再瞧一瞧。”
辛太傅昨日的確因為商漸璞的問話而痛心疾首,昨夜他翻來覆去,也沒睡好。
不論他給自己留了什麼樣的退路,起碼他如今輔佐商漸璞,是真心實意的,也並不想看著這對同母兄弟手足相殘。
見商漸璞這麼關心自己,再加上方才在朝堂,商漸璞聽從了他的建議,似是心態好轉起來,這都讓辛太傅稍感欣慰。
辛太傅順勢坐下,讓兩個禦醫再為自己把脈。
禦醫把過脈後,對商漸璞道:“回稟聖上,辛太傅這是勞心勞力太過,傷及心神。”
辛太傅對這個診斷沒什麼好質疑的,或許是人老了,精力不如從前,商漸璞剛登基,便要麵臨內憂外患,他大權獨攬的同時,心力難免跟不上。
再加上最近發生商清晏的一些動作,商漸璞的一些話,讓他總想到從前的事,得失計較太多,難免就累及心神。
商漸璞似乎比辛太傅自己還要關心他的身體:“那該怎麼辦?要吃什麼藥?”
兩個禦醫道:“臣會為太傅開幾劑固本培元的湯藥,隻是...”
商漸璞道:“隻是什麼?”
其中一個禦醫道:“隻是服藥終歸治標不治本,想要恢複體內元氣,還得太傅以靜養身心為主。”
商漸璞一拍手,十分難過道:“這可如此是好!如今朝政繁多,朕怎麼能離開太傅的輔佐!”
辛太傅本想說無妨,他隻要吃些藥調養一番便可,如今國基不穩,商漸璞行事又過於稚嫩,遠不是他放手的時候。
但話還沒說出來,辛太傅心裡頓感不對。
雖然商漸璞情感真摯,麵帶憾色,可辛太傅是個曆經多朝的老狐狸,又看著商漸璞長大,瞬間就察覺到商漸璞不對勁兒來。
辛太傅把話咽下去,果然,就聽商漸璞道:“朝政離不開太傅,朕也離不開太傅,可朕更怕太傅為國政過於操勞,令身體不爽,那就是朕的罪過了。
辛太傅一顆心徹底沉了下去,對商漸璞的最後一點兒希冀也消失無蹤。
辛太傅收斂了臉上所有情緒,看著商漸璞,聲音愈發蒼老無力:“聖上,臣年邁體弱,到底有些撐不住了。”
商漸璞眼睛一紅,他是真心實意感到難過,辛太傅雖然對他嚴厲,又在朝政上擅權弄權,但也是真心實意為他好過。
可是他才是一國皇帝啊。
他不能再如今日朝政一般,坐在至尊之位,卻隻能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更不能在以後要處置亂臣賊子時,被辛太傅橫加阻攔。
商漸璞走到辛太傅旁邊,哽咽一聲:“太傅!”
辛太傅心情一派死寂,對商漸璞道:“聖上不必過於擔心,即便是臣需要靜養,逐項政務,也會跟朝臣交接好,不令聖上手忙腳亂。”
商漸璞沒想到辛太傅答應放權答應得這般爽快,但他心裡的欣喜還是隱藏不住的:“不著急,太傅慢慢來,朕還有許多事,都得賴太傅教朕。”
辛太傅輕輕歎口氣,臉上的老態愈發明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