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太傅罕見地情緒激動,商漸璞看在眼裡,可又難免被鄭侍中的話影響了,一時思索,沒有開口。
而鄭侍中見聖上不說話,還當聖上這是默許了他,便繼續道:“如若不然,辛太傅分明閉門休養,怎麼會對邊關情況如此了解?莫不是逆臣南川王與您互通了來往,所以您今朝念著與南川王的血脈親情,才來勸諫聖上?要是如此,辛太傅其心可誅。”
“噗!”
辛太傅吐出一口血來,殿中所有人都震驚了。
商漸璞更是不顧一切,直接從龍椅上走了下去,攙扶著辛太傅道:“太傅您怎麼樣?快傳禦醫!傳禦醫!”
立政殿霎時亂了起來,鄭侍中眼見自己闖下大禍,連忙跪了下來,不敢言語。
辛太傅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閉著眼深深歎口氣。
這口鬱氣,從他被迫“回府休養”的時候,就憋在心頭了,如今終於吐了出來。
辛太傅抓著商漸璞的手道:“聖上,臣待你之心,你該明白的。”
辛太傅固然以利益為先,可是這些年來,他因為朝中勢力變化,一直都是偏心於商漸璞這個有些愚鈍的孩子的。
反倒是商清晏,或許過於早慧,又或許是太早知道人情冷暖,實在讓人省心,他又因時局對商清晏忽略良多。
後來,商漸璞被關在東安高牆,性情大變,逐漸與他離心,他才徹底放手,放任商漸璞自主朝政。
哪怕如此,辛太傅也沒有真的靠向商清晏,“勾結”就更談不上了。
商漸璞看著辛太傅口中的鮮血,什麼懷疑都被拋到一邊,若是辛太傅出事,他在這個世上,就真沒有可以依靠的親人了。
商漸璞哽咽道:“朕知道,朕都知道!太傅快彆說話了。”
商漸璞大聲催促著宮人道:“禦醫呢?快讓禦醫過來!”
禦醫匆匆趕來,給辛太傅診脈,說是辛太傅氣急攻心,連忙給他施針開藥。
辛太傅不忘叮囑商漸璞道:“切不可在此時分散邊軍,用以鎮壓南川王啊!”
商漸璞眼中隻有辛太傅嘴角的血,和鬢邊白發,忙不迭答應下來:“朕知道了,朕聽話,太傅可千萬彆有事。”
餘光看到跪在一旁的鄭侍中,商漸璞大怒:“將這不知尊卑的狗東西拖出去打!”
鄭侍中眼看聖上發怒,也不敢求饒,抖著身子被拖了出去。
辛太傅在宮中服過藥後,才算是平複下來。
眼看到了宮門下鑰的時間,辛太傅被人用轎輦抬出宮去,臨走前,他還是不忘對商漸璞道:“臣知道您對南川王舉兵頗有怨言,可再怎麼心急,也要等到擊退涼兵,再行鎮壓,萬不能在此時犯糊塗。”
商漸璞心中苦澀,等擊退涼兵了,堂兄與虞廷聯手,他哪兒還有鎮壓的機會?
可看著辛太傅蒼老的神色,商漸璞還是道:“朕知道了,太傅快些回去休息,不要再為此憂心。”
辛太傅得了商漸璞的保證,才算是放心,任由宮人將他抬回去。
回到立政殿後,商漸璞拿起筆,卻怎麼也落不下去。
一直候在殿中的李侍郎見狀,大著膽子道:“聖上,您為九五之尊,若是朝令夕改,豈會令下麵人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