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真沒變。
商清晏知道了來龍去脈,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經此一遭,他的心徹底亂了。
商清晏看著滿地散落的棋子,就在剛剛,竹影過來跟他稟報外麵的情況,聽到“虞小姐”三個字,他便一時慌亂,衣袖帶落棋盤。
這滿地黑白交錯的棋子,就像他紛亂的思緒。
他已經多久沒有想起過虞安歌了?
為什麼偏偏在他下定決心,要走上歧途,甚至於他放下臉麵和自尊,像個優伶一般爭寵奪愛之時,虞小姐再次出現,擾動他的內心。
一個是幼時將他從深淵中帶離的虞小姐,一個是在他身邊,與他並肩作戰,共度生死的虞公子。
他該如何抉擇?
苟且之身,又能如何抉擇?
這一對兄妹,真是他命裡的克星。
商清晏碾動著手裡的佛珠,可躁動不安的心,如何都靜不下來。
...
夜宴開啟,江南第一富商向家用來招待太子的夜宴,自然不同凡響。
堂內歌舞升平,絲竹亂耳,每個人都鉚足了勁兒,想要取得一國太子的一聲讚賞。
向翁一大把年紀了,顫顫巍巍給太子敬酒:“草民拜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光臨寒舍,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哪怕這是江南首富,商漸珩也並不把他放在眼裡,晃動著手裡的酒杯,眼睛餘光卻是落到一直黑著臉的虞安歌身上。
把人晾了幾息,還是向怡擔心向翁的身體,站起身來提醒,商漸珩才讓起來。
向怡攙扶著向翁落座,總覺得右眼直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虞安歌同樣保持著高度警惕,按照她對商漸珩的了解,商漸珩絕對不會做無的放矢的事情。
他費這麼大功夫要入住向府,總不會隻是奔著那兩個院子裡的人來的,就算是奔著那兩個人來的,知道結果後,他也不至於賴著不走。
商漸珩住在龔府,不僅能確保龔知府不會在危難關頭反水,還能及時跟那些鹽商鹽官有些商量。
就在虞安歌思慮之時,商漸珩忽然開口:“聽聞向家製出了海藻鹽?今日的飯食,可是加入了海藻鹽?”
剛坐下去,屁股都沒暖熱的向翁再次站起來:“回太子殿下,今日飯食,的確加了海藻鹽。這海藻鹽味道與精鹽彆無二致,但它有一個極好的功效,便是能預防癭疾。放眼天下,窮山惡水最容易得癭疾,若有此鹽,能夠造福萬千百姓。”
商漸珩輕笑一聲:“味道與細鹽彆無二致,你向家又是獻精鹽,又是海藻鹽的,倒是人才輩出。”
向翁拱手道:“太子殿下過獎了。”
虞安歌轉頭看向商漸珩,他一身殷紅色的錦袍,在燭光搖曳中更顯豔麗,若旁人不知他狠毒陰險的心腸,真要被他迷惑住了。
商漸珩察覺到虞安歌在看他,他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這麼好的海藻鹽,你向家隻賣一百七十七文一鬥,扣除鹽稅和人工,不覺得虧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