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把腦袋靠在車壁上,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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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宮宇之事,在種種議論聲中終於開工。
四皇子經驗不足,雖然期間出了些許差錯,但終歸是開始動工了。
聖上一直以來的心病,也有了好轉的跡象,去往後宮的頻率都有所增加。
隻是崔皇後依然倡導節儉,周貴妃因受太子牽連,都被聖上冷落下來。
披香宮已經連續幾天翻牌了,不過聖上顧念舊情,願意寵愛辛淑妃,不足以掀起波瀾。
該掀起來的波瀾,在聖上當年納她入後宮,以及四皇子誕生的時候已經掀過了,也被聖上態度強硬地壓下來了。
隻是近來披香宮發生的另一件事,到底是讓後宮諸人寢食難安。
長春宮內,銀雀往香爐裡添著安神香,一臉不忿道:“後妃省親,這是天大的恩典,連皇後娘娘您都沒有過,憑什麼她輕易得來了?四皇子接手重建宮宇之事,也沒見做的有多好!她這般蠱惑聖上,與妖妃何異!”
崔皇後看著香爐中升起來的嫋嫋青煙,第一次從聖上那裡感到心寒。
“不要說了,她若是妖妃,那聖上不就成了昏君?再說了,辛府搬回舊邸,辛淑妃思家想要回去,也正常...”
說著說著,崔皇後便說不下去了,她安慰不了自己,手裡的針線活也不自覺停了下來,崔皇後頗為無力倚靠在榻上。
看著宮殿內低調的裝飾,崔皇後喃喃問道:“銀雀,本宮有多少年沒有回過家了?”
銀雀哽咽道:“自聖上登基之後,整整十五年,皇後娘娘您都沒有回過家了。”
聖上與崔皇後算是少年夫妻,當年辛淑妃嫁給先帝,還是皇子的聖上便在傷心悲痛中娶了皇後娘娘。
婚後夫妻二人相敬如賓,正妻該有的體麵,皇後娘娘全都有。
但聖上為數不多的溫情給了辛淑妃,給了周貴妃,唯獨沒有給崔皇後。
不過崔皇後從來不在意這些,也從來不屑於什麼帝王寵愛,但她在意二皇子,在意家人。
整整十五年啊。
聖上還是王爺時,崔皇後還回過幾次家,聖上登基後,她作為皇後,便再也沒回去過了。
崔皇後望向鏡中的自己,滿頭烏發間,竟然夾雜著幾縷刺眼的白發。
恍然間,那個閨中繡花的少女,變得麵目全非。
崔皇後笑道:“本宮年紀大了,都忘了在家做姑娘時,是什麼樣子了,也不知道本宮閨房床頭的那個布老虎,還在不在。”
笑著笑著,崔皇後的臉就不自覺寡淡下來。
崔皇後是個很理性的人,她的目標很明確,她要做賢後,要扶二皇子上位。
她這種人,這種靜水流深的性子,一般不會被外物所擾。
但這一次,她是真真正正對辛淑妃產生了嫉恨。
崔皇後不是沒有向聖上提過,她想要回家看一看,但聖上顯然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反問她:“皇後最為儉樸,省親是件揮霍金銀的奢靡事,皇後怎會想著開此風氣?”
那之後,崔皇後再沒有提過省親之事。
直到現在,在她這邊奢望不得之事,卻在辛淑妃身上輕易實現了。
崔皇後用力攥著手裡的繡品,力氣之大,恨不能撕爛這方錦綢。
終於,她緩緩睜開眼睛,眼中含淚對銀雀道:“好好為辛淑妃準備省親的排場!機會難得,本宮要讓她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