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麼辦法……難道要看著你死嗎?】她頓了頓,又為自己辯解到,【如果剛才你表現出有行動力……我早就跑了。】
在流星街任何有行動能力的人都可能是敵人,而在老城區則要把“可能”這個詞刪除。
他眨眨眼,麵無表情地問到,【那現在你準備怎麼辦?】
她想了一下,遲疑地望著他,【這裡對你來說安全嗎?能不能找到能夠幫到你的人?】
會問這些問題還算有點腦子,看來沒有因為霍斯曼的庇佑而變得愚蠢。
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他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不用那麼麻煩,等腿上的毒吸收後我就可以行動了,你不要做多餘的事。】
她就差把“毒也可以吸收嗎”寫在臉上了,但她什麼都沒有問,蜷縮著身子乖乖地在他身邊坐下,一會瞟一下他的腿,一會瞄一眼他的手。
有個人陪著打發一下時間也不錯,於是他主動開口,【你叫什麼名字?】
【花野彌生……你呢?】
【伊爾迷·揍敵客。】
【揍敵客?】她似乎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想了好一會突然脫口而出,【啊!那個老不死的揍敵客?】
【……?】
【……抱歉,】她尷尬地撓撓臉,【霍斯曼提過……嗯……】
【不用在意,】他慢吞吞地說。【霍斯曼那個老家夥……祖父也是這麼稱呼他的。】
少女沒忍住,發出細細軟軟地笑聲,像隻被逗趣的奶貓。
※※※
那是他的本世界和她的“旅行”第一次交疊。
因為兩人的時間流速不一樣,雖然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好像比他大,但是等到他十五歲的時候,他們的年齡同步了。
那時候他已經通過她認識蜘蛛了——沒辦法啊,她並不是每次都降落在他身邊,還好她很聽話,每次都會打個電話聯係他,隻要他有空都會跑去流星街找她。
是的,去找她。
從十歲開始,這個女孩就像被造物主格外寵愛一般,一點一點變得更加讓人欲罷不能,雖然外貌有部分加成,但對伊爾迷來說,在一個揍敵客尚且殘留著最後一絲柔軟的時候被某種存在悄無聲息地入侵……
伊爾迷容忍它生根發芽,最後成長為參天大樹……怎麼可能還舍得把它挖出來?
既然舍不得挖出來,那就要好好灌溉,好好保護,畢竟寶貴的東西隻有這麼一個,萬一沒有了就再也找不到一樣的了。
但霍斯曼對此嗤之以鼻——【不過是淤泥中的渣滓想要貪婪地掠奪更多而已。】
伊爾迷並不否認,其他人也一樣,他們都沒有覺得這有哪裡不對。
每個人表達感情的方法不一樣,總不能因為他們貪婪就否認一切吧?
既然是掠奪,當然想要得到的更多呀,包括她的戀慕之情。
但沒有辦法,“小勝”對她來說無可取代。
哪怕她已經察覺到自己的真實個性,庫洛洛一天到晚在她麵前蠢蠢欲動,自己也不著痕跡地灌輸些東西——這可以說是他和庫洛洛的第一次合作。
可她依舊毫不動搖。
感情這種東西難道比力量還重要嗎?
無法理解,但又好像……有點模糊的概念。
之前實在得不到也沒辦法,但是現在有機會能夠得到,為什麼不朝著這個方向努力一下呢?
身為一個殺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但是他似乎缺了點運氣。
有一次她降落在庫洛洛那裡時有聯係他,但是因為有一個任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他們那次並沒有碰麵。
而第二次聯係上後他匆匆趕到一個叫羅賽爾的沿海小鎮,卻看到她和庫洛洛接吻的畫麵。
如鑽石般閃耀的少女坐在台階上,周身被亮麗的花草簇擁著,她羞怯地閉著雙眼,睫毛因為緊張微微顫動著,麵頰上泛起櫻花色的紅暈。
她微微揚起頭來,下顎和咽喉形成柔美又脆弱的弧度,靦腆地接受著那個來自黑發黑眸的少年的吻。
少年背部的輪廓被白色的襯衣包裹出流暢的線條,但每一寸肌肉都狠狠地緊繃著,仿佛在儘全力克製些什麼。
察覺到外來者的氣息,他第一反應是將少女擁進懷裡,他的動作因為過於小心翼翼而顯得有些僵硬,仿佛並不是怕她受到來自外界的攻擊,而更像是害怕自己控製不住力道就會把她捏碎。
少年回過頭來望向他,陽光穿透茂密的樹葉形成細碎的光束散落在他的臉頰上,漆黑的瞳孔折射著點點光芒,卻沒有絲毫暖意,更像是生存在黃泉底的鬼怪終於握住了岸上的一朵彼岸花,正想要放進嘴裡咀嚼時被人打擾了。
目光相觸的下一秒,少年並沒有流出什麼屬於勝利者的姿態,而是微微沉下臉來,像是在看一個蠢蠢欲動的鬣狗。
沒什麼好得意的,這家夥不過是先得手而已,反而……
【辛苦你啦,庫洛洛。】伊爾迷無聲地比了個口型,嘴角微微上揚成愉悅又詭異的弧度。
不是“小勝”的話,他們不都是一樣的嗎?
身為一個非常有耐心的揍敵客,哪怕運氣稍微差了點,但還是可以補救的。
——既然這家夥可以,他也可以。
他隻需要等待一個適當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