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發生了什麼?
庫洛洛接起電話時他正在玩遊戲,背景音在靜謐的巢穴裡吵雜鬨耳,在富蘭克林不滿的嘀咕聲中聽見他簡短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掛斷後那人很自然地將手機扔在身側,一邊繼續將手中的書本翻頁,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她死了。】
空氣凝滯了,但又似乎隻是錯覺而已。
敲擊著屏幕的手指停頓在半空,他盯著遊戲界麵上的“GAME OVER”,色彩斑斕的屏幕隱約倒影出一雙毫無情緒起伏的綠色眼瞳,他迅速地點擊“繼續遊戲”,聽到自已以一種惋惜的口吻說,【是嗎……有點可惜呢。】
對流星街人來說,最珍貴的是生命,最卑微的也是生命,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短短幾天,原本早就埋在記憶迷宮裡生灰的筆跡生澀的小紙條卻愈發清晰,像是剛從火堆裡拎出來的刑具,在眼中,在大腦,在血液裡留下可恨的烙印。
——【活下去】
直到在一次自由行動中看見一台電腦。
好了好了好了!
投降總可以了吧混蛋!
他頂著狼狽的黑眼圈坐到電腦麵前,雙手在鍵盤上以一種恨不得將之碾碎的力道敲擊著,一目十行地搜集著關於空間的資料,對身後的同伴憤憤地說,【下注下注!看看團長能撐多久!】
本世界的那些人多幸運啊,占儘天時地利人和,不用無奈地看著她突然消失,不用在無規則的時間裡等待她的到來……那群在溫室裡麵成長的花朵憑什麼擁有比蜘蛛更深的羈絆?
而現在——終於……終於可以永遠地留下她了。
沒關係,俠客伸出手抹去她的眼淚,指腹順著淚痕的軌跡輕輕摩挲,不要就不要,反正現在也不是彆無選擇。
花野彌生輕輕頷首,神色緩和下來,嗯……幸好是有你們的世界。
她閉上眼睛,神色有些困頓。
這可不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怎麼能讓她就這麼睡過去?
彌生,好彌生……俠客輕聲喚到,讓少女又眯開了眼睛。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之牽引至唇邊,在柔嫩的指尖落下細細碎碎的親吻。
下下簽都馬上過分界線,他凝視著她,可憐巴巴地抿抿嘴,我已經停留在百分之五十好久了……能不能到百分之六十?我隻要到這個數值就可以了。
沒過分水嶺怎麼也不能安心,要不然隨便找個理由清空就完蛋。
原本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輕快地應下,誰知這回卻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百分之六十……有什麼特彆的含義嗎?為什麼都要卡在這個數值?
——???
都要?
俠客感覺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
……有人和他一樣暗度陳倉!
還偷跑在他前麵!
臥槽!
嘴角僵在原來的弧度,即使肚子裡翻滾著不平與委屈,他依舊以一種非常輕描淡寫的口吻問,還有誰?
花野彌生欲言又止,顯得有些為難。
不方便告訴我也沒有關係,俠客很快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果然讓她鬆了口氣,不過彌生要聽話啊……必須要卡在這個線。
這句話不僅僅是對她說,也同時在告誡自己。
感覺頭頂懸著兩把刀,俠客乖巧地微笑著。
安心安心,反正不會害你的。
——所以看在我也老老實實卡在百分之六十的份上,到時候下手應該會輕一點……吧?
※※※
替熟睡的少女捏了捏被角,俠客心情愉快地離開房間,雀躍的步伐幾乎要飄起來。
得償所願的感覺真是太好了,這世上像他這樣這麼容易就被滿足的人已經不多了。
看上去很開心嘛……到百分之六十了?
平靜的聲線猶如毒蛇嘶鳴。
俠客倏地繃緊了身子,僵硬地回過身去,他幾乎能聽到骨頭如生鏽的輪軸般嘎吱嘎吱作響。
換回黑色衣袍的男人站在他身後,金眸流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光澤,他將手中的傘隨意點在地上,但俠客總覺得下一秒就會刺到臉上來。
他歪頭想了想,露出一個輕鬆無害地笑來,放心,隻會到百分之六十的。
那是當然了,費了好大的心思才把肆意覓食的狂獸馴養成等待投喂的家犬,要是得到太多了……可是會失控的。
和你一樣。
每個音節都被拆開,娃娃臉的男人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