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隻有塊大石頭,雪濃坐了一半,剩下一半是空的,雪濃搖搖頭又點頭,踉蹌著起身讓座,她背後是池塘,歪歪斜斜就可能栽水裡。
沈宴秋伸手要扶她,她就受驚似的用那細細軟軟的手指推拒著,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羞澀的難以複加,整個人都朝後退去,踉蹌更甚。
“小姑娘,再退就要退到水裡了,到時候我還得撈你。”
雪濃微張著眸看他,看的久一點,就能看清楚他在笑,不樂意了,“不要叫我小姑娘,我有名字……我叫雪濃。”
她念叨自己的名字連聲兒都輕了,骨子裡有極度的自卑,這個名字不好,時刻都提醒著她不是親生的。
沈宴秋順著她道,“雪濃小姑娘。”
她唉了聲,拿他沒轍,自己歎起氣,說話時舌頭打結,“您在這兒……我就不能在這兒了。”
沈宴秋頗有耐心,問道,“這是為什麼呢?”
雪濃又歎了口氣,“您怎麼連男女授受不親都不知道啊?”
她嘀咕著,“好歹是大人呢。”
以為很小聲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說的大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沈宴秋好笑起來,“我不是你的長輩嗎?”
雪濃點頭,跟著他回答是長輩。
沈宴秋指了指她身邊,“既然是長輩,我能坐嗎?”
雪濃抬著下巴,眨眼,小聲說不能坐。
她喝醉了,還有意識與人保持距離,可見跟她父母是不同的,也許她父母有什麼意圖,她也是被蒙在鼓裡。
沈宴秋沒有坐下,就這麼站著看她,她快趴在那兒睡過去了,整個人在月輝下白如琉璃,眼睫長長,淚痣灼眼,是個極美的姑娘,那天夜裡,她受了驚嚇,掛在他身上哭的時候卻忘了規矩,甚至事後都不記得有這事了。
雪濃嘟噥著,這時已經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但沈宴秋還是聽出她在說鬆花酒好喝,有點胡言亂語。
春夜裡的風吹在人身上還是冷的,在這裡睡上一夜,大抵明天就會病倒。
沈宴秋倒有了些慈悲心腸,彎腰下來,手輕握上她的肩膀推了推,她又睜開一點眸,眼睛裡起了霧,好像要落淚,但她沒有哭,隻是小心翼翼的握上他一根手指,隨後看清他是誰,一把縮回手去。
那柔軟的觸感轉瞬即逝。
涼涼軟軟的蔥指讓沈宴秋滯了滯,笑問她,“你一個人在這裡傷心,是因你家人,還是王昀?”
他說到王昀時,雪濃的眼睫顫了顫。
沈宴秋即刻懂了,“你不想嫁給王昀?”
雪濃呢喃道,“是他不想娶我吧。”
沈宴秋一頷首,原來是這點小心事,他不禁又想笑,年輕真好,總會把一些小兒女的憂愁當作天塌下了。
沈宴秋手指了指天邊缺月,說,“今晚天氣不錯,很適合鬆花釀酒——”
雪濃立時接上,“春水煎茶!”
沈宴秋一笑,她也半閉著眼笑出聲。
流月拿著件披風跑過來,先看到沈宴秋,戰戰兢兢給他行禮。
沈宴秋怡然的繞過她們,往園外走,正見王昀垂手候在園門前,沈宴秋沒看他,踱步往出走,直出了宣平侯府,跟在他身後的小廝把人扶上馬車,再交代王昀,“天不早了,二公子也早些回家吧,宣平侯府畢竟不是王家,少喝些酒,仔細喝太多連文章也不記得做了。”
王昀應是,目送著那車離去,才凝神回憶方才,他雖沒進沁春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