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的大婚在修真界舉辦。
對於正道而言,這絕對是數萬年來最滑稽、最羞辱的一件事。
齊家主木著一張臉,看著魔族眾人在齊家猖狂地走來走去。
說是“眾人”,其實總共也就一魔、一蛇、一鳥。
隻見那魔,頂著一對犄角站在殿堂外,穿著一身喜慶的紅衣,卻被陰森森的臉色襯托得異常詭異。他盯著過往的所有修士,仿佛正在監督這群“俘虜”、到底有沒有用心為魔尊的大婚做準備;
隻見那鳥,張開冒著魔火的大翅膀,脖子上還掛著一對大紅花,正在瘋狂地追逐另一隻白色的大鳥。後者約摸是哪個齊家子弟的靈獸,在魔鳥的追擊下,隻能倉皇無助地逃竄;
隻見那蛇,小小的腦袋上頂著一朵喜字,紅色和綠色的搭配,減少了冷血動物的殺傷力。它拖著整個蛇身,在整個殿堂亂竄,比所有人看起來都要高興。
這一幕幕落在齊家主和趙家主的眼裡,更加坐實了心底對魔尊大婚的猜測。
看看吧,魔尊迎娶魔後這麼重要的大事,魔族竟無人過來參加,隻派了一魔一蛇一鳥過來湊熱鬨!
可見,魔尊根本沒把來自修真界的“魔後”當回事。他舉辦冊封大典,說不定就是為了向修真界開戰。
如今目的已經達成,他未必還會娶一個來自修真界的魔後。
齊家主和趙家主已經做好了冊封大典出現意外和取消的準備。
被他們“猜中”了心思的魔尊,此刻正站在窗邊,皺著眉頭看著外麵的一魔一鳥一蛇。
太少了。
魔族的人太少了。
好不容易複活的幽冥,因為上古陣法的禁忌還沒被打破,此刻隻能待在遺棄之地、無法出來。
以至於冊封魔後這樣的大事,他這邊的族人竟然隻有這麼三個不靠譜的。
“看什麼呢?”
蒔桐從屏風後繞出來,她剛換上屬於魔後的婚服,大紅色的衣裙上布滿了魔族的符陣,看上去古老又悠久。
幽暨回過身,目光落在自家準魔後的身上,眉眼間染上十分的溫柔和繾綣。
“委屈嗎?”
蒔桐歪頭,不解地看著他:“委屈什麼?”
“魔族無人參加你我的大婚。”幽暨將人抱到窗前,示意她看向主殿外,“如此簡陋的大典,本尊從未見過。”
簡陋?
蒔桐震驚了。
他是在說傾儘全修真界之力舉辦的婚禮大典簡陋?!
光是被他囚禁控製的正道修士,都不計其數,此刻全都屈辱地站在主殿外,等著迎接魔尊和魔後。
更彆提他備下的異世界“彩禮”。
沒錯,都到了修真世界,魔族結婚竟然還有給彩禮的步驟。
三天前,他可是特意回了一趟魔族,將半個地庫的珍藏裝滿了十個儲物戒,就等冊封大典開始,再正式地送給她。
蒔桐當時看到那十個戒指,都在想現場到底該怎麼戴?
難不成要一個手指頭套一個?
“完全足夠了。”她勾住幽暨的脖子,“如果要計較這些,那我豈不是得先反思一下自己?”
“為什麼?”
“你那邊好歹還有一魔一鳥,我這邊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還有,你要把半個魔族都給我,我可沒有東西能給你。”
蒔桐說完,又琢磨了一下:“不對。換個角度想,我的娘家算是修真界,我這可是把整個修真界都陪嫁給你了。”
她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要是被外麵的人聽到她的話,怕不是當場大喊一聲“晦氣”!
幽暨也被她逗笑了。
方才的遺憾一掃而空,他抬手將人抱上窗台。徒然升起的高度,讓他隻能仰頭與她親昵。
“真的不介意?”
“嗯。”
蒔桐低頭去捧男人的臉頰,他今天看上去異常俊美,紅色的魔族婚服甚至給他添上幾分禁忌感。
太犯規了,輕易就讓人想要犯罪。
幽暨的喉結動了動,他勾起蒔桐的衣領,輕易解開後,低聲道:“等本尊找回上古陣法,毀掉遺棄之地,再補辦一個真正的冊封大典。”
上一任老魔尊屬於先愛後婚,孩子都生了,才與老魔後舉辦大婚。
幽暨見識過魔族大婚的場麵,自然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冊封儀式。
蒔桐沒有這些要求,但她也願意陪他再折騰一次。
“行,這可是你說的。”她揪緊自己的衣領,揚了揚手指上的龍鱗戒指,“這個東西,真的能將孫成方吸引過來嗎?”
“若長期找不到肉/體寄居,再強的靈識也會逐漸消散。”
“他一定會來。”
篤定的語氣安撫了蒔桐。
她不知道孫成方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但總不能因為他,時刻都提心吊膽。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她與幽暨的大婚。
“話說回來,你把假龍鱗放在哪了?”
龍鱗乃世間罕有,哪怕是孫成方本人,也沒見過它的模樣。
就算蒔桐大搖大擺地將它當做戒指戴在手指間,也不會有人猜到這就是真龍鱗。
聽過話本的修士都知道,魔尊將送給魔後的所有異寶,都放在十個儲物戒裡。
它們就放在齊家主殿裡,四周被布下重重符陣。
無人把守,但也無人能成功下手。
幽暨把它們放在那裡,就是為了引蛇入洞、引魚上鉤。
隻要有人動了符陣,他就能立馬感受到。
“在其中一枚儲物戒裡。”
“那萬一他真的偷走了怎麼辦?”
“那本尊也能得知他的藏匿之地。”
這幾乎是個明晃晃的陷阱,賭得就是孫成方的詭異手段。
幽暨的目光滑落在蒔桐的手指上,突然抬起手,將那枚真正的龍鱗戒指取下。
“乾什麼?”蒔桐不滿,“你這是後悔了,想拿回去?”
“本尊先替你保管。”
孫成方活了一千多年,手段陰狠且詭異,說不定真的有辦法能定位到真正的龍鱗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