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進入特殊遊戲的二十名玩家, 直播間全在遊戲大廳。
這也引得大批家園玩家湧入了遊戲大廳。
直播類向來冷門,從未受到過重視,是因為高位玩家都極少參加直播類遊戲,何曾想過也有這樣令人抓心撓肺的時候。
“好怪!殷長夏好怪!”
“嗚嗚嗚嗚, 遊戲怎麼黑屏了?我就再多看他一眼, 我就立馬跑路去看a級大佬的直播間。”
“氣死爺了, 爺第一次覺得, 爺的好奇心能有這麼重!”
原本隻打算盯一眼的玩家, 全都賴在了這個直播間。
他們賭氣似的,一個個氣成了河豚。
沒了薄臨鋒的壓製, 高級玩家們很快便扒出了殷長夏的身份。
在遊戲開始之前,一部分人便已經知曉。
眾人都驚歎他的美貌,又猜測於他難道是憑魅力值通關的玩家?
還彆說, 的確有這種流派的人!
npc會對長得好看的玩家友善, 那可是公認的常識。
眾人不免輕蔑,有些看不起他。沒想到一開局,殷長夏就給了他們當頭棒喝。
好家夥!
其他直播間的玩家大搖大擺的走到了這張麵屏,像是要看笑話似的:“怎麼了?殷長夏搞狗屎操作,把你們氣到了?”
蹲在這邊的玩家們各個神色凝固,不肯輕易開口。
仿佛多說一個字,他們就要臉疼一樣。
“喲, 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眾壯漢齊刷刷的看了過去:“給我閉嘴,耽誤我看直播!”
那人陰陽怪氣的離開:“看個直播能被氣成這樣?”
眾人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了遊戲麵屏, 死死的盯著裡麵,恨不得看出一朵花來。
麵屏裡很快便出現了一個人影——
殷長夏並未跟其他玩家一樣, 立即進入遊戲, 反倒站在了遊戲和家園的中轉站裡, 開始慢悠悠的研究著對賭協議。
他們的胃口都已經被殷長夏給掉了起來,哪想看到這個?
“我的心臟好像在被貓爪子抓撓,讓我見識下唯一考核官吧,看完我一定不在這個鬼地方停留一秒!”
其他玩家已經陸續進入遊戲,將遊戲的麵貌都已經呈現出來。
而黑暗中轉站裡的殷長夏打了個哈欠,抬眼望向另一邊的人,戲謔的喊道:“李老鬼,你還考慮多久?”
另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帶著幾分沙啞蒼老,粗嘎得讓人耳膜難受。
“沒想到你會把主賭約定為我?”
殷長夏樂了:“你手裡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怎麼不能定你?你這麼大一尊a級玩家,難道還怕了我不成?”
李蛹:“……”
總覺得殷長夏一肚子壞水。
李蛹:“激將法對我沒用。”
殷長夏嘿嘿的笑了兩聲:“其他玩家都已經進入遊戲了,比我們擁有更多的時間破關,你也不想一直被我耽擱在這裡吧?”
李蛹眼皮直跳,殷長夏也忒不要臉了。
“那就速戰速決。”
殷長夏也不想耽誤:“對賭協議為五臟收集進度,賭注為遊戲內核。”
李蛹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提出這點,自己想要煉製傀身的計劃竟然被輕易看破?
李蛹不怒反笑:“桀桀桀,殷長夏,你會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那就如你所願!”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於中轉站,至此進入了遊戲。
“a級玩家陸子珩已撤銷對賭協議。”
殷長夏微怔,沒有仔細去看報名名單,難不成是在最後那一刻,陸子珩撤出了遊戲,反倒換另一個人頂上?
那個人選是誰,殷長夏已經明白過來。
江聽雲!
看來在這次的遊戲裡,他得多多小心。
耳旁再度傳出遊戲的提示音——
[尊敬的考核官,由於本場遊戲,您為唯一考核官,已成功觸發了特殊任務。]
[考核官任務:主掌母巢,扮演汙染物之源。由於您為一方陣營執掌者,所有加入該陣營的玩家,都需獲得您的批準。]
[友情提示,加入玩家應與死亡玩家人數對等,簡單理解便是加一個殺一個。]
[允許在未覺醒前加入陣營。]
[此項考核官任務已隱藏,不得由直播間眾多玩家發現,隻屬於您一人的升級任務。]
有意思。
他們能看到自己是唯一考核官,卻看不到考核官任務。
那豈不是吊足了彆人胃口?
遊戲對考核官,還真夠優待的。
可隨之而來的,也是極致的危險。
[對賭協議如下。]
[主賭約(雙方約定):五臟收集進度,賭注為遊戲內核。]
[次賭約(遊戲抽取):車票收集進度,賭注為遊戲內核。]
[叮——]
[普通玩家通關任務,將在覺醒之後公布。]
殷長夏沒有忘記,扮演類的遊戲,會逐漸失去玩家和家園的概念。
d級場是逐漸失去,b級場怕是立馬失去。
在進入遊戲之後,他便會完全忘記。
第一步是覺醒記憶,第二步是登上列車。
在確認步驟之後,殷長夏閉上了雙眼,被拉扯進入了遊戲。
人人眼中唯恐不及的存在,殷長夏反倒異常期待。
真讓人迫不及待。
—
天邊是一片黑暗,陰雲籠罩在上空,一座被鋼鐵所圍住的車站赫然映入了眼簾。
處處都是鐵鏽味。
可真難聞。
殷長夏捂住了口鼻,發現自己正在排隊,後方是麻木的人群,全都麵黃肌瘦,隊伍長達十幾米遠。
“到你了。”
殷長夏被後麵的人推了一下,“彆東張西望。”
殷長夏趕忙將注意力放到了前方,登記官正冷漠的打量著他:“從哪兒來的?隔離幾天了?”
殷長夏:“北境過來的,隔離三天了。”
審判之都,北境和南境的中轉站。
這個世界裡處處充滿了汙染,卻並非喪屍、核汙染一類。
而是……
人類。
最初的案例,不過是一個行為舉止都異常冷靜的醫生。隻是人們發現,去他那裡看病的女性,漸漸一個個失去了聯係。
警方對他展開了調查,發現他手段殘忍嗜血,竟然把那些女性的身體一個個拚接了起來,有些人時候內臟,有些人是肢體,有些人是皮膚……製成了自己最完美的妻子。
這本是個殺人事件,不足為奇。
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這種凶殘竟然會傳染,類似瘟疫一樣,大批調查此事的警員,開始和殺人犯做了同樣的事情。
獸性徹底壓過了人性。
基因發生了變異。
越來越多的受害者出現,被汙染人員變得龐大,他們像瘋子一樣,無差彆的攻擊周圍的人。
正義之人變成了加害者。
曆史稱之為——
0號汙染事件。
登記官站起了身,身後跟了兩個用槍的人:“隔離三天,還不明白審判之都的規矩?把你臉上的麵罩拿下來!”
槍/支指向了殷長夏的臉頰,冷硬又充滿了硝/煙味。
殷長夏麵無表情的將麵罩給拉了下來。
眾人眼底閃過了驚豔,一時間抽氣聲不絕於耳。
這種世道,唯有實力強大的人,才會有這樣雪似的肌膚;如若不然,他就是實力強大之人的寵/物。
但不管哪樣,都不能輕易惹他。
登記官不再為難他,陰著臉正準備放行。
鈴鈴鈴——
此時電話忽然間響了起來,登記官不得不走到了裡麵,站直了身軀:“是、是,我明白了長官。什麼?北境的母巢竟然……!”
整個登記廳就隻有那一部黒舊的老式電話。
這還是審判之都,北境和南境的通口,竟然隻有一部電話。
科技落後啊。
好端端的玩兒成了末日廢土。
殷長夏不由的在心裡暗暗吐槽,隨後立即怔在原地。
奇怪……
汙染不是已經發生了十年之久了嗎?他乾嘛吐槽這個?
殷長夏一臉的問號,此刻登記官已經沉著臉走了過來,對旁邊拿槍的青年說道:“這人就算了,後麵全都給我盯好了!”
“是!”
殷長夏重新戴上了麵罩,終於進入了審判之都的外城。
真是垃圾場一樣。
地板並未來得及鋪設,入眼全都是起翹的鐵皮,裡麵滲入了泥水和雨水,變得臟兮兮的。
來往行人皆是一臉凝重,看不到任何喜悅。
沉默而壓抑的氣氛,彌漫在每個人的心裡。
殷長夏很快走到了一個新的隔離點。
進入審判之都需要兩次隔離,一次在城外紮營,三天即可。但汙染物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傳染,他們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渡過那三天隔離;
而另一次在外城,會被統一安排隔離點,需要再次隔離三天。
但這裡不光聚集了進城的人類,還有許多住不起裡城的貧民,因此這個地方就格外魚龍混雜。
“新的一批隔離人員到了。”
胖子館長打了個哈欠,搖響了手中的鈴鐺,示意接待員趕緊安排房間。
殷長夏正在辦理入住手續,忽而聽到了裡麵的議論聲——
“聽說了嗎?北境的母巢出逃了!”
“這事兒早鬨得沸沸揚揚,今天還下了通令,隔離變得更嚴了。”
“誰讓上麵的不做人啊?說要以毒攻毒,拿瘋子對抗瘋子,便搞出了這麼一個恐怖的玩意兒。”
突然一個人加入了他們,坐在了矮桌旁。
“母巢到底是個什麼?我挺好奇的。”
對話中的兩人被打斷,便有些不爽。
他們抬眼一看,竟然是個柔弱的小姑娘,頓時就失了戒備:“小妹妹,那就當交個朋友,你告訴我們你的名字,我就和你細說如何?”
沒想到小姑娘膽兒挺大:“我叫時瑤。”
殷長夏聽到此處,眼瞳緊縮,朝著身後望了過去。
等等……
是違和感。
他就像認識她一樣。
“既然你這麼誠懇,聊聊也無妨。”
“說是母巢,其實也隻是戲稱,全名為汙染對抗計劃x實驗體。”
“據說母巢可以自行控製感染誰,也具有思維能力,這種程度的恐怖,可比一般的汙染物令人害怕多了。”
時瑤沉思了起來:“那不是個行走的掛逼?”
殷長夏:“……”
怎麼感覺在罵他。
那兩人趕忙捂住了她的嘴:“小姑娘可彆亂講,大家對母巢和汙染物的恐懼心很強,裡城裡麵的那些人更誇張,一跟他們提到母巢兩個字,他們準兒嚇到屁滾尿流。”
時瑤:“唔……唔唔!”
兩人看自己捂得太死,才連連放開了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抱歉,反應過激了。”
時瑤大方的沒有追究,隻是這兩人的反應,還真像是怕了‘母巢’這兩個字一樣。
“那不就跟克係神明一樣?是恐懼的代名詞?”
兩人苦笑道:“你還彆說,真的挺像的。”
他們便不再願意進行這個話題:“哎……審判之都的日子越來越不好混了,一年一次的列車什麼時候能到啊。聽說這次列車的編號叫做往生,車票千金難求,人人都上趕著呢。”
時瑤咳嗽了好幾聲,似乎不太適應這裡的氣味。
她走到了前方,不慎撞到了殷長夏,兩人目光短暫的接觸,皆是一瞬間的失神。
時瑤:“抱、抱歉。”
身體跟化學反應似的,見到殷長夏的瞬間,就有種信仰感,恨不得虔誠的仰望著他。
殷長夏:“嗯,沒事。”
胖子館長哪裡看過這一幕?不由的暗自咂舌。
時瑤是前幾天來的,也算實力出眾了。獵殺隊的那些人,全都在人家小姑娘麵前喊她大姐呢!
不僅如此,昨天有人過來鬨事,也是時瑤幫他解決。
胖子館長早已在心裡認下了時瑤:“大……”
大妹子?
殷長夏還以為胖子館長會這麼叫,哪知道張口便喊:“大姐,明明是他擋路,撞了你。”
時瑤看美人的時間被打斷,氣鼓鼓的說:“誰說的,分明就是我自己不看路!”
胖子館長:“……”
殷長夏:“……”
時瑤好好一小姑娘,怎麼在做大姐的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殷長夏有種苗子長歪的情緒波動,溢滿了老父親一樣的感情。
這種情緒波動之後,又讓他感覺到了隱隱古怪。
他就像深陷在什麼世界裡一樣,卻忘記了最重要的東西。
殷長夏數了數,這已經是第三次的違和感了。
時瑤熱情的說:“你叫什麼名兒?不如我帶你上去啊!”
“殷長夏。”他告訴了時瑤名字,卻擺了擺手,不願讓她帶。
可一看胖子館長的下巴都快驚掉了:“大姐,你什麼時候怎麼善心了?”
時瑤:“閉嘴!”
殷長夏:“……”
看時瑤小狗狗似的眼神,殷長夏又把拒絕的話給吞了回去。
“麻煩你了。”
時瑤終於如願以償,揚起一個開心的笑容。
她領著殷長夏走到了二樓,周圍極度潮濕,腳下踩著的木板嘎吱嘎吱作響,就像是隨時都會腐爛凹陷一般。
二樓不比下麵隔離大廳,顯得分外狹窄,門與門挨得極近,像是被區隔出來的棺材房一樣。
時瑤開了最裡麵那扇門,扇了扇撲麵而來的灰塵,咳嗽了好幾聲:“到了,就是這兒。”
裡麵用鋼材和木板胡亂搭建了狹小的房間,不過幾平方米,也隻有床板而已。
殷長夏和時瑤走到了裡麵,透過發黃的窗戶,遠遠望見了裡城的繁華。
時瑤眼神微閃:“等到了晚上,那裡麵就會燈火通明,明明還有發電機,卻隻供給人數較少的裡城,這不是諷刺嗎?”
殷長夏沉默了下來。
少數人享受電力,多數人在黑夜裡掙紮。
時瑤:“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晚上千萬要熬住。”
殷長夏:“怎麼了?”
時瑤吞咽著口水:“我前幾天過來的,然而昨天晚上,卻看到了一些……反正就是那種東西。”
殷長夏:“那種東西?”
時瑤悄聲道:“聽說進入審判之都的一些人,的確能夠看到這玩意兒,一般堅持不過三次的話,就會自動成為汙染物。那些人都說,這是被汙染刺激到了神經,所產生的幻覺。”
能看到臟東西的人,不具備傳染性,且又不是每個人都熬不過去。
但凡熬過去的,都能成為強大戰力。
這種人隻要隱藏得好,絕不會被識彆出來。
異變體。
研究人員,隻能這樣稱呼他們。
時瑤也懷疑過,能看到臟東西的人,當真是被汙染了嗎?
若是被汙染,不應該立即病變嗎?
殷長夏詫異:“哪裡來的謠言?是不能超過三次才對,怎麼變成堅持過三次了?”
時瑤和他大眼對小眼:“你怎麼知道?”
殷長夏:“……”
是哦。
看他毫無證據的胡侃,時瑤竟然還挺相信他:“你一定是有什麼不能說的苦衷吧,我都明白。”
被誤解至此,殷長夏隻得裝得深沉的模樣。
外麵那些五光十色的燈透過了充滿塵垢的厚窗,打在他的臉上,讓殷長夏顯得如掌控暗夜之人一樣:“你懂就行了。”
時瑤會意,激動的說:“我懂!”
殷長夏:“……”
你懂什麼了?我都不懂?
時瑤悟了:“看來您一定是位隱藏了實力的大佬,我就說……我怎會突然對某個人產生虔誠、信仰的感覺,原來這就是大佬的威嚴。”
殷長夏:“……”
時瑤退出了屋子,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三次是吧?好的,我一定試試!今天那東西要是再來刺激我,我一準兒給它把小腦殼都敲碎了。”
她全然忘記昨夜自己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了。
隻因為殷長夏的幾句話,就改變了態度。
等屋子被徹底關上,殷長夏才坐到了床邊,上麵是一層砂質一樣的灰。
由於實在太臟,殷長夏抖了抖被子,便翻過來直接躺在了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