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醒來的究竟是裴錚還是江聽雲!?
不, 這兩者都不太需要擔心,殷長夏擔心的是另外種。
——卡在裴錚身體裡的半詛咒之物。
那東西由數個詛咒之物組成,還是從崩潰的九區帶來, 比五區這邊的詛咒之物厲害多了。
越是靠近十區,詛咒之物也就更厲害。
五區常年享受安寧,何嘗見識這些東西?
那團無法辨知的東西,正在如蝗蟲般朝外飛濺。
落在地上的黑點, 汙染了周圍的土地。
旦多接觸玩家身體, 就會讓玩家變成十區那些醜陋的爆/炸鬼物。
五區所玩家都明白這個道理,神經高度緊張,腦海裡不斷預見著自己的身體畸變。
況且……
“青魚和詛咒之物同時鑽入到了裴錚的身體當中,哪怕裴錚的身體就是載物, 也無法完全摒除裴錚受到控製的概率。”
陸子珩莫非要徹底掌控這把利器了嗎?
殷長夏做出了防備的姿態,不僅是他,所都麵色蒼白的看著裴錚,猜測著他下步的舉動。
如若任何異常, 他們會同發起進攻。
秒。
兩秒。
三秒。
裴錚始終沒任何動靜。
天色陰沉,眾在細雪覆蓋下的五區裡苟延殘喘。
縱然不知道去多久,但白晝和黑夜的更迭, 絕對變得不正常了。
反觀岸邊的河水,都被汙染成了濃烈的綠色, 上麵飄動著許多浮屍。
因為裴錚的原因, 那些死去的浮屍停止了隨波逐流, 緩慢的立直了身體。骨頭顱形成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骷髏牆,紛紛將空洞惡毒的‘注視’放到了玩家的身上。
們空洞的眼窟窿裡,還蛇形的詛咒之物在竄來竄去。
這樣駭的注視,讓神經瞬間緊繃, 像是被拉滿的弓弦:“怎事?那邊也這突然?”
難道是因為裴錚?
所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裴錚的身上。
在這樣萬眾驚怕的視線之中,裴錚終於開始行動——
“不好!”
殷長夏喊了起來,下意識的退到了宗曇的身邊。
包括站在裴錚身旁的陸子珩,明青魚的控製,他也迅速朝著後方退了好幾步,臉上的表從未見的凝重。
陸子珩:“……怎會這樣?”
裴錚和河岸裡的東西,顯然在互相影響。
陸子珩頭疼難忍,紅魚出反移效果,正在陸子珩的大腦中瘋狂的撞擊。
蘇摩為數不多的感,正在輸送至他的內心。
在這種危險的況下,哪裡還能停下來顧及到青魚?
陸子珩嘗試加強和青魚之間的聯係,卻發之前安排青魚進入裴錚身體,原本裴錚該在此時受他掌控,此刻如同石沉大海般,隻觸及到了片黑暗。
青魚的聯係……消失了?
陸子珩的麵色凝固如霜,原本作為殺手鐧,早早布下的局,目前完全脫離了掌控。
亂了。
在眾的緊繃當中,裴錚搖晃的身體,張開了嘴——
詛咒之物如嘔吐物般,突然順著他的嘴角流出。
裴錚的眼瞳片闃黑,根本沒眼白,仿佛根本沒任何的痛感。
更多的卵狀物,從他的中滑落,正在爭恐後的擠出來。
而側方河岸中的骷髏,就像是興奮的大笑那樣,上下牙齒互相碰撞,發出不規則的‘哢哢哢’的聲響。
那種模樣,就像是在慶祝著什東西的誕生。
咚咚咚。
心跳聲難以平複,所都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畫麵。
宗曇:“那些粉色的卵問題。”
殷長夏微怔:“鬼火燒不掉?”
宗曇:“嗯,那些不完全屬於鬼物。”
殷長夏表難看,從未遇到這樣的事,但……
“……不能讓們破殼!”
宗曇低聲在殷長夏耳邊道:“要想去區,就要降服裴錚。他的身體就是載物,能為我們免除類似黎靖這樣的威脅。”
薄臨鋒手裡的鬼物不在數。
畢竟能夠繼承祖墳。
萬出和黎靖同樣能力的鬼物,他們便會落於下風。
得將切不穩定因素排除,才能更加安穩。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殷長夏的額間的冷汗滑落至下顎。
宗曇撩動著他耳旁的黑色碎發,毫不掩飾自己度貪婪的目光:“不放心,我在。”
殷長夏微怔,朝著宗曇望了去。
宗曇眼底的感在肆虐膨脹,變得幾危險。他唇角綴著抹笑容,卻猶如烏雲翳日,充滿了白蒙蒙的霧氣,讓看不清裡麵的陰霾。
不正常。
殷長夏突然注意到了他的手臂:“宗曇……你手臂上的這隻脖環,到底……?”
宗曇:“這是蘇摩的寶貝,了,江聽雲的暗算,才會不再生效。”
殷長夏越發覺得古怪。
自從載物第三階段之後,宗曇身上的細小變化,他都能敏銳的感知。
從戴上脖環的那刻開始,宗曇的狀態就穩定了。
但這種穩定,卻猶如亂撞的暴風雨。
看似安靜,實則混亂。
前方是虎視眈眈的威脅,殷長夏明白在這種時候不應該胡思亂想,卻無法不把注意力放在宗曇身上。
在這種注視之下,宗曇感受到了深深饜足。
這是無論怎樣追求的刺激的戰鬥,都無法給他帶來的。
他隻能在殷長夏身上獲取。
真是不公平啊。
“為什隻我在這樣深切熱烈的渴望著你……”
宗曇的聲音極輕,根本聽不清在什。
隻是他的氣息變得冰冷,像是冬日森林裡清冽的寒氣。
殷長夏:“宗曇?”
條巨大的紅魚,突然從地底湧了來,正巧將殷長夏和宗曇開。
在紅魚翻動魚尾得時候,也將地麵的細雪掃動起來,幾都落在了漫天的飛雪當中。
陸子珩:“終於暴露出本了?你怎不告訴他,進入白繭奪取脖環,這些都是你將計就計。”
宗曇這才將目光放到了陸子珩的身上,他看自己的眼神裡毫無溫度,像是個巨大的黑洞。
如此空洞,仿佛連滴水都滲不進去。
宗曇站在翩翩而舞的細雪裡,眸色微深:“擔心我變成鬼王之後,會對他不利?看來你知道變成鬼王後,些感會不可控的事。”
執念會更深。
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會非要得到不可。
怎辦?他在滿腦子都是殷長夏。
宗曇舔了下手上的拇指,血腥味充滿在腔之中。
陸子珩:“貪得無厭的東西。”
殷長夏:“……”
果然哪裡不對勁了。
變成鬼王之後,會感上的變化?
想起宗曇對其他鬼物的態度,的的確確更像是在看草芥和螻蟻,甚至身上也多了種氣勢,碾壓他的氣勢。
便真的像是……
鬼王。
陸子珩:“你聽到了,我早就提醒你……”
殷長夏打斷了他的話:“我不在乎。”
陸子珩的眼瞳緊縮,瞬間生出了動搖。
殷長夏:“不管他變成什樣,都不會對我不利。”
這份感,他已經足夠知曉。
“他不需要奔赴什狗屁光明,隻要他是厲鬼的天,都不需要這種東西。”
“就算他直身處黑暗,我也和他起沉淪。”
“哪怕他偏執,瘋癲,散漫,隨心所欲,不受控製,哪怕他擁切負麵和惡毒,我都該死的想要他!”
宗曇瞬間的失神,手上的鬼爪變得尖銳,鮮血淋漓的刺向了紅魚。
在如此血腥的場麵和激鬥中,他滿腦子都是殷長夏。
不安得到了撫慰。
鮮血漫飛,血點落入雪地,宗曇身上始終帶著深沉黑暗的危險氣息。
他來到了殷長夏的身邊,仿佛周圍都是不穩定的風暴,在割裂他的肌膚,唯殷長夏身邊是溫暖的春風。
“你在應該知道什是養靈體質了吧?”宗曇低聲對陸子珩道。
他把拽了殷長夏,將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邊,低聲囈語著,“早在我的屍骨成為他的右手時,我就離不開了。”
他舔了下他的手。
虔誠又帶瘋狂。
如此明目張膽的渴望,甚至沒點兒掩飾。
宗曇勾唇道:“不我很開心,你終於能明白點兒我的感受了。”
殷長夏臉頰頓時爆紅。
點癢。
陸子珩表越發陰鬱,這副被馴服的樣子,做給誰看?
陸子珩直視著殷長夏:“接下來,他會更加失控,變成比前麵的裴錚還要的家夥。他成為鬼王的時候,你覺得哪些感會被放大?”
陸子珩認為是恨。
可後來他明白了養靈體質,便猜測會是渴望。
但這種渴望絕對非比尋常。
‘他會想吃掉他。’
‘且認為他很甜美可。’
‘且是最殘忍的吃法,又,生吞活剝。’
‘厲鬼旦失控,本能就會占據上風。’
這是當初江聽雲告訴他的話,陸子珩不懷疑其中的真實。
這兩之間的吸引同時又伴隨著深深的危險。
陸子珩:“你不是從個束縛,逃至了另個束縛。”
細雪無聲的墜落,不知地上會多枯枝,踩在上麵竟嘎吱嘎吱的響動聲。
裴錚已經吐了不的粉色的卵,停止了這種行動。他搖搖晃晃,步步走來,地上漸漸被詛咒之物染黑。所到之處,都像是滿身汙泥的,去侵染了白雪那樣。
殷長夏知道裴錚離得不遠了,不應該再管陸子珩。
然而殷長夏卻雙手牽住了宗曇,心裡浮出無數的畫麵——
宗曇和他很相似。
他們同樣渴望擺脫束縛,但食欲那個遊戲時,宗曇卻心甘願的低頭。這句話不應該放在他的身上,真正適合的而是宗曇。
殷長夏喃喃自語:“不是從個束縛,進入另個束縛……嗎?”
還不擅長喜歡和愛的宗曇,卻比這著更濃烈的表達。
那個自由的、暴力的、野的、肆意生長的家夥,竟然甘願被馴服至此?
這於宗曇而言,恐怕是生死之事。
但他卻輕易向他交出,就像是場赤城的獻祭。
每每想到這裡,殷長夏都會心酸。
“可我願意。”
任何的話,都抵不這四個字的重量。
這是宗曇頭聽見。
這瞬間,界都好似變成了空白,天地間都隻剩下了這個聲音。
殷長夏:“還記得我們在食欲那個遊戲定下的賭約嗎?”
宗曇:“記得。”
殷長夏微垂著眸,低笑了起來,臉上的表瞬間生動起來:“我認輸。”
宗曇:“……”
他似乎沒想到殷長夏會這樣的反應,畢竟殷長夏骨子裡多倔強,宗曇心裡十明白。
微怔不是瞬間,宗曇很快又滿臉無奈:“認輸的是我。”
早該對他出這句話了。
兩個極具勝負欲的,同時出這句話,根本無法想象。
他們卻為了對方,共同拋卻了那些。
也許……
在得到這根鬼骨的時候,便已經注定。
是對手,也是愛。
宗曇也因殷長夏的話,心裡的某處漸漸被填滿,將掐住的蘇摩放了下來,鬼火做了個牢籠將他困到了裡麵。
雲海會對鬼魂傷害,蘇摩也逃不去。
這樣做的理由,不是為了暫時控製住他,而不讓他徹底去死。
宗曇雙手捧著殷長夏的麵頰,微微彎下腰,眼底帶著短暫的癡迷:“為什你總能出我最想聽的話?”
陸子珩忍受著紅魚的反移,內心仿佛碎出了道裂縫,被突如其來的強烈緒所支配。
為什,他寧可和危險相擁,也不願選擇安穩?
陸子珩低下頭,任由那些冰冷的雪拍打在自己身上,腹部受傷的紅魚躍而起,遊動時足矣看到血中帶肉的魚骨。
殷長夏做出備戰準備,沒想到撞開的卻不是殷長夏和宗曇,而是前方的裴錚。
恐懼如影而至,扯動著每寸的神經,危險已經來臨。
不是江聽雲,也不是裴錚,而是之前竄進裴錚身體裡的詛咒之物。
得到了滋養,便開始肆無忌憚了。
‘裴錚’的唇角緩緩咧開個笑容,步步向前,已經極度接近了眾。
他們剛才已經耽擱了太久了。
“拿著。”
把武器遞交到了他的麵前。
殷長夏反應極大,連忙跳開數米,拉開了距離:“陸子珩,你又耍什把戲!”
陸子珩:“……”
他的手便僵在半空,隨後隻能彎腰將武器放在了地上。
陸子珩也離開了幾米,表仍舊空洞淡漠。
殷長夏不拿,他也不要。
‘裴錚’緩緩張開了嘴,裡麵竟片黑暗,他吐出了嫋嫋霧絲,臉上始終保持著那種恐怖的笑容。
就像是扭曲了樣。
那些霧絲裡滿是臭氣,而在他的腰後,突然條長長的觸/手如利刃般襲來。
那些詛咒之物,已經完全成型。
殷長夏側身閃躲,卻發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他所站立的地板。
河岸下麵可全都是詛咒之物!
宗曇滿臉的不悅,哪怕在去區之前,非得裴錚的能力不可,他也無法忍耐殷長夏受到生命威脅。
正如殷長夏所——
他們要起活下去!
再沒比這更美好的事了,不是嗎?
起體驗體溫,起體驗依靠,起體驗溫暖。
宗曇伸出了手,正要對裴錚動手,卻被殷長夏拽住了手:“我們的敵不是他!”
宗曇:“……嘖,真麻煩。”
殷長夏這才鬆開了手,忘記戰鬥程中不能這激進。
宗曇卻滿腦子都是他手心的柔軟和溫度,眼神裡閃爍著興奮。
身體真好!
他之前那樣不正常的戰鬥,哪怕體會到疼痛也沒關係,就是想要更加深刻的體驗活著的真實感。
然而越來越多的對戰,讓他漸漸變得麻木,甚至毫無刺激可言。
直至今日,宗曇才明白來,他想要的東西,早就可以獲得——
是殷長夏啊。
這種真實而刺激的,活著的感覺。
鄭玄海和藺明繁本來還在擔心,看到這幕簡直麻了,指著前方道:“你看到他身邊的粉色小花了嗎?”
鄭玄海:“……彆了,羞恥。”
還鬼王呢,屁!
之前宗曇對殷長夏的占欲就算不正常,成為鬼王之後那些感更加膨脹了。
而且宗曇以前可都沒身體,在終於得償所願,對待殷長夏所的正常觸碰,都會極其強烈的反應。
哪怕是單純的觸碰。
鄭玄海:“不就是抓個手,我不是也被抓嗎!”
藺明繁:“得把蘇摩的脖環拿下來,不然他就要直這發神經了。”
鄭玄海:“……”
藺明繁:“……”
看來蘇摩的脖環不僅壓製住了身體的隱患,還能讓宗曇克製的東西在外放。
真是個雙刃劍。
兩仍在繼續關注著那邊,倘若不是殷長夏他要自己解決,他們會立即衝上去。
然而石門另端,卻越發不對勁——
細雪已經覆蓋在河岸那些浮屍的頭蓋骨上,將那些粘稠的詛咒之物,全部都遮蓋在了下方。
殷長夏正在對付裴錚身體裡的詛咒之物,忽而發了異常,殷長夏幾個翻滾便落到了街道內部。而他剛才所站立的地方,也被腐蝕殆儘,石塊刷刷而落,濺起了細小水花。
河岸裡的水如侵占綠地的荒漠般,在不斷朝著內部空間而來。
站在裡麵的骷髏頭,也笑著開始朝著他們招手。
殷長夏:“……”
媽的,誰要去啊!
不知從何時而起,老鼠‘吱吱’的叫聲響在每個角落裡。
殷長夏剛才向內翻滾時,恰恰撞到了方才陸子珩放著武器這邊。眼瞧著‘裴錚’的第二波攻擊正在繼續,殷長夏沒再猶豫,撿起地上的匕首,朝前狠狠劃。
觸手未斷裂,反倒被震開。
殷長夏:“!!!”
真不知該是對方太強,還是這把匕首厲害。
殷長夏這才仔細端詳起這把匕首,和之前蘇摩手中的長/槍材質類似,都是黑中泛金,上麵是古怪的紋路。
陸子珩把武器給他,難道真的沒其他心眼?
殷長夏眼神微閃,瞬間生出萬般複雜的緒。
陸子珩之前那病態的樣子,聲聲著保護,哪怕防身的東西也不會給他。
就像是在養金絲雀。
但在這舉動,已經是莫大的轉變。
陸子珩輕聲道:“你不想我青魚把詛咒之物困在裴錚的身體裡,非要救醒裴錚,帶來的後果便是。”
青魚是為了困住,黎靖做出來的詛咒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