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前(2 / 2)

律、書、算三門裡頭,也有不少勤奮好學的學子想借著這回聯考脫穎而出。

國子監甚至是外界對他們這些監生多有忽視,因為他們沒有根基,沒有底氣,更沒有退路。他們固然想改變現狀,隻苦於沒有門路。眼下孫大人提議要聯考,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可謂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一晚,學舍的燭火都比平常熄得晚,更有人通宵奮戰。

傅朝瑜他們學舍晚上一般隻有陳淮書溫習功課,今兒另外兩個也都開始摸上書了。

不過楊毅恬看得不得章法,時常得請教陳淮書;杜寧看得煩躁,他每一篇都看不懂,又不好意思問人,幾次丟了書又幾次撿回來,反反複複,彆人瞧著都覺得折磨。

杜寧心裡煩得要命,自家老爹是個極好麵子的,若是他成績墊底,回家舍不得要挨一頓毒打。

看又看不進去,想睡又睡不著,倍受煎熬。

四人中,唯有傅朝瑜還在一心畫《西遊記》。

他既答應了皇上趕工,便不能讓對方等太久,否則再大的熱情也會消磨,那書自然也就不稀罕了。

不過,這《西遊記》的原著中依稀可見對於昏庸統治階級的批判與反抗。傅朝瑜自然不敢照搬照抄,隻能在細微之處略改一番,將那些不好的地方與前朝聯係上,隱喻前朝,應當不會再犯忌諱了。

杜寧乾瞅了一會兒,見他真的一點兒不著急,心中又不平:“某些人耍儘心機進了國子學,卻又不好好珍惜機會,這回若是名次墊底,少不得要被孫大人趕出去。”

傅朝瑜頭都沒有抬一下。

陳淮書輕笑一聲,無語地看著杜寧:“你以為朝瑜跟你似的?”

“怎麼,他很厲害不成?”杜寧感覺自己被冒犯了:“興許他還不如我呢!”

他好歹在國子監待了這麼多年,不像傅朝瑜這個插班生,誰知道他從前讀沒讀過書?

傅朝瑜正畫到大聖被壓五指山,畫得全神貫注,毫無反應。

陳淮書本欲同他爭兩句,可杜寧這樣的與他說的再多也沒意思,試還沒考,成績還沒出來,他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濟於事,還是等這回考完之後,再狠狠羞辱杜寧一番。

陳淮書毫不懷疑傅朝瑜的學識。與他相交這些日子,偶爾閒聊時,不論多罕見的典故,朝瑜都能信手拈來。若不是學富五車,絕對做不到這般。

陳淮書知道國子監人就有些人對於好友有偏見,但願這回考試過後,那些偏見都會煙消雲散。

且不說這突如其來的考試讓整個國子監如臨大敵,便是朝中不少人,也同樣戰戰兢兢。

孫明達故意透露消息,與相熟的不相熟的都提過國子監的考試,說得清清楚楚,一句不落,甚至還曾表示,待此次聯考過後,會請國子監所有在京監生家長前往國子監,就各家子弟平日裡的表現互相交流探討一番。

凡家長不願意出席的,其子弟將視為自動退學。

不少官員聽到這一出,心裡“咯噔”一下,臉色驟變。

國子監幾時變得這般嚴厲了?

監生考試,還得牽連家長?一人考不好,連坐全家?哪有這個道理?

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也禁不住這麼丟人。各家子弟中,成績好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孩子其實都是拿不出手的。他們勸不住莫名其妙發癲的孫明達,前頭陳禦史被懟之事曆曆在目,讓人膽寒,便隻好跟皇帝反應,話裡話外的意思不過是想讓皇帝出麵,阻止孫明達。

憑什麼國子祭酒有這樣的權利?

他們不服!

皇帝答應得好好的,讓他們隻管放心,私下卻一個字沒與孫明達提。

他心中也惱火著呢。國子監修繕要花錢,監生食譜亦花了不少,從前是朝廷養著國子監監生,結果這群監生不爭氣,白白浪費了朝廷心血,還不能為朝廷效力。

朝廷不養閒人,即便孫明達不動手,皇帝也得想法子的。

如今這樣的情況,他樂見其成。至於那些官員是否尷尬,誰在意?反正他這個皇帝不在意。

皇帝甚至特意招來孫明達,表示了一番自己的支持。另交代道,若是屆時朝中有哪個監生家長不配合,可暫時記下,來日一起發落。

對於皇帝的態度,孫大人還算滿意。

在外成功恐嚇同僚,製作恐慌的孫大人總算是出了心頭那口濁氣。

這日他從外歸國子監,想著有事兒與王紀美商議,便調頭去尋了王大人。熟門熟路地進去後,便發現王紀美桌案上擺著一份翻閱過的時務策。

孫明達順勢拿了起來,一看之下,竟入了迷。

文章論述了對外政策,引經據典,內容詳儘,且不落俗套,甚至還提了幾個新穎的點子。通篇讀下來,隻覺得酣暢淋漓。

痛快啊,許久沒有讀過這麼好的文章了。

“這時務策是誰寫的?”孫明達忍不住詢問。

王紀美從書中抬頭,見他愛不釋手,眉眼都舒展起來,似有幾分揚眉吐氣:“是國子監的監生寫的,如何,可能入孫大人的眼?”

“是一篇佳作,快彆藏著掖著了,究竟是誰?”孫明達追問。

王紀美卻打算多賣幾日關子:“眼下不能告訴你,待這回成績出來之後再揭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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