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打(1 / 2)

杜寧手腕劇痛,使出了吃奶的勁去掙脫,然而傅朝瑜緊箍著自己的那隻手卻紋絲未動。

見鬼了!他竟然掙不開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書生?這一認知讓杜寧惱羞成怒:“快給我放開!”

傅朝瑜:“事到臨頭還囂張?不若送你去學堂,你我在杜尚書麵前當麵對峙。”

他哪敢打擾他父親挨罵?

若是被父親知道他如此囂張跋扈,肯定打得更狠。杜寧心下一慌,什麼臉麵也好,尊嚴也罷,統統不要了,頭一次對傅朝瑜服軟:“行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快鬆手!”

傅朝瑜鬆開了手,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杜寧踉蹌著摔在假山石上,臉被硌得生疼,再一次感受到了傅朝瑜並非看起來那般文弱。這個他從來都沒有看得起過的破落戶,內裡竟還是個硬茬。

惹不得。

杜寧揉了揉臉,生怕對方真的將自己扭送到學堂,連忙溜了。臨走前眼神還忘在周文津身上一掃,暗含威脅。等著瞧,收拾不了傅朝瑜,還收拾不了他周文津嗎?

周文津無聲一歎,知道自己攤上事兒了,撣了撣臟衣服從地上爬起來後,一言不發地將書一本一本重新撿起來。

傅朝瑜也彎下身幫忙,將撿起來的書都交給他。

“多謝。”周文津臉色微紅。最狼狽的時候被人撞見,還被先後兩次撞見,他亦覺得尷尬,恨不得找條地縫將自己埋進去。

傅朝瑜不止一次窺見他被欺負,對杜寧之流愈發厭惡:“上回繩愆廳罰得那麼狠,他們怎麼還這麼肆無忌憚?”

周文津苦笑:“他們習慣了欺壓弱者,這點懲罰並不放在心上。”

“那你呢,難道要一直忍受?”

周文津不敢看傅朝瑜的眼睛,生怕對方瞧不起自己。

雖說他們出身都不好,但他與傅朝瑜是不同的。傅朝瑜能入國子學,身邊的朋友不是國公子弟便是武將之後,師傅是王司業,師兄是柳侍郎,外甥哪怕不受寵到底也是個皇子。而他卻一無所有,便是日夜苦讀得到先生幾句褒揚,在彆人眼裡竟也是一種罪過。

周文津不敢反抗,他沒有勇氣告狀,也沒有勇氣承擔後果,萬一告狀之後他們打得更狠怎麼辦?周文津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之前欺負他的人被罰是因為剛好被國子監的先生撞見了,他從未主動告狀過,對此,周文津有足夠的理由:“他們出身尊貴,最擅長以權勢壓人,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若是得罪狠了,隻會招來更大的麻煩。”

傅朝瑜眼神複雜:“你告過狀沒?”

周文津閃爍其詞……從未。

他有點慫,怕被打,所以不敢。

傅朝瑜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但這麼放他回去卻又不甘心,傅朝瑜忽然道:“或許他們沒有你想象的可怕。”

周文津遲疑地抬起頭,一個杜寧就已經很可怕了。

傅朝瑜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試試看?”

周文津不明所以地被他給帶走了。他是不願意被人看到自己軟弱無能的一麵,然而不知為何,傅朝瑜身上總有股讓人莫名信服的魔力,似乎跟著他真能改變現狀。

傅朝瑜從小就是個不怕事兒的,在後世遊蕩三年後,對這些權貴更沒多敬畏之心。眼下杜家與他們而言的確是權勢,可誰知沒有攻守易形的那一日?人都有弱點,沒有什麼是扳不倒,何況是杜寧這個中看不中用的蠢貨。

半個時辰後,孫大人與各位國子監博士終於宣泄完了,今日屬國子學的監生家長被罵得最恨,家境不好的監生都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進的國子監,機會寶貴,自然是竭儘全力潛心苦讀。隻有這些國子學的監生,仗著出身好、不愁機會,每日裡過得渾渾噩噩,成績稀爛無比,他們的家長自然也活該被罵。

待孫明達走後,幾位家長拿著自家孩子的卷子評頭論足。

楊二叔雖然也被無差彆攻擊了,但是看到侄子的考卷竟還有些驚喜:“我們家恬兒貼經竟寫對了一半!”

孺子可教啊。

安陽侯陰氣沉沉:“我家那兔崽子隻對了幾道。”

二人將目光落在杜尚書身上:“杜小公子如何?”

杜尚書捏著兒子的考卷,慶幸國子監外張貼的紅榜被人撕了,否則,他這張老臉也沒有留著的必要了,他為了給自己保留最後一點顏麵,道:“我家那不成器的,也就隻對了寥寥幾題。”

說罷,便將考卷折起來,生怕被人看到這兔崽子一道也沒寫對過。

這考卷簡直不堪入目。

眾人議論紛紛,說了好一會兒,討論的焦點竟然歪了,變成他們能否入國子監膳堂蹭一頓飯?

這要求被孫大人無情駁回,甚至囂張表示:隻有前十名的家長才能與監生一樣入膳堂用膳。

柳照臨與陳燕青在眾人的欽羨中,矜持地留了下來。

安陽侯等則對兒子恨鐵不成鋼,都怨這不成器的東西,連累他老子口福都沒得享!

杜尚書趁人不備,率先出門。

杜寧自打父親沉著臉出來後,便借口吃壞了肚子磨磨蹭蹭地待在恭房不敢出來。好死不死的,明天剛好是沐休,若明兒上學不用回家,他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杜尚書也不在意兒子現在在哪兒,反正回家後的一頓毒打是跑不掉的,他如今隻想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可天不遂人願,出了國子監大門,杜尚書便瞧見不少人圍在方才他們進門的位置,對著幾張紅榜指指點點。

他心裡沉了沉,內心閃過無數掙紮的念頭,最終還是受虐似的挪開腳步,駐足在紅榜前。他心裡有數,並未不自量力地從頭開始找,二是直接看向了最後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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